“当皇帝?须知当皇帝就必须拿很多东西去换,比如垂夬弟弟,瞧他付出的代价。自知度量,便知难而退了。”
妍禧侧目看了一眼慕容恪,垂下眼睛,只一瞬,泪水便浸漫了整个眼眶。
是呵,当皇帝就必须拿很多东西去换,冉闵想当皇帝,他想得到天下,所以他须得要失去心爱的女人和儿子来换取。
慕容恪看她泪光一闪,即垂下头,这一次的眼泪是真的,痛苦而悲伤的眼泪,他的心一窒,柔声说:“禧儿不喜欢恪做皇帝的,恪不是皇帝,也当不了皇帝!”
妍禧的泪奔涌而出,转身飞跑而去。
西北的姚戈仲领了二十万兵马来了,中原是块大肥的肉,谁都想来分得一羹,慕容儁与姚戈仲见了一面,进行商议之后,再将商议的结束用箭射到襄国城里,石祗本来一心受降,但是冉闵还不许他降,活活围困了他。n近四个月,每日在恐惧中度过的感觉比死还难受。
他知道,冉闵这是在惩罚他,这样还做给其他石氏的人看,想造反就是这样暗无天日的结果。魏军静悄悄的,十几日来如常地操练、种地。没有大的变化,但是空气中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氛围,冉闵已经好几天没有走出屋子,王远征也不敢进去看看。
王远征心里没有底,禧皇后被李农调走的藤兵刺杀的事,皇帝到底知道了没有?他应不应该将此事报给李农,正在踌躇矛盾之间,李农来了一封信,信上问他皇帝现在怎么样,魏军怎么样。援军已经来了。皇帝有什么措施应对?
王远征一一作答,也不尽详实,叫人把送了出去,他这几日已细细观察了形势。形势对魏军很不利。原来是魏军包围襄国城。现在反过来,是三军包围魏军。
王远征决定去找冉闵,走进冉闵的屋帐里。他没有看到冉闵颓丧的样子,相反的,冉闵精神还很好,正站在沙盘上沉思,看见王远征,点头示意他过来。王远征的心放下大半,指着沙盘说:“虽然他们是三方包围,但三方各怀心事,襄国城这一边不足为惧,石祗被我们吓破胆子,估计按兵不动做观望,西北军勇猛,擅于骑射,但咱们的军阵不适合他们施展,攻势会大打折扣!”
“最难对付的是燕军!”冉闵接过他的话说,“燕军已然了解我军的军情,识破咱们的八卦阵,还知道咱们的暗阵……如此情势,王大将军要怎么应对!”
王远征拱手说:“皇上,臣不是来向皇上拿主意么?”
冉闵不接他的话,在屋里里踱步,踱过来踱过去,屋子里是冉闵靴子发出的桀桀声,王远征只觉得自己的心愈跳愈急,冉闵停在王远征跟前,突然问:“你知道禧皇后在什么地方?”
“啊——”王远征大吃一惊,这终于是要面对的问题,“禧皇后……皇上……那晚独闯……燕营……是为了皇后…………
冉闵点点头:“我看到了她……她又不在了……她如果在燕营,为何不设法通知我……难道她真的做了……”
王远征一听,冉闵并没有对李农按下禧皇后的消息不报的事起疑,只是疑心妍禧变了。但可怕的是,如果哪一天禧皇后回来了,一切真相大白,到时再秋后算帐……
王远征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冉闵没注意到王远征的神情,继续说:“仿佛又不像,如果真是做了燕帝的妃子,何故要带回中原来……难道是……又或许是禧……想念中原了……不对……帐篷里换了人……”
冉闵喃喃自语,仿佛在跟王远征说话,更像对自己说话,王远征明白了,这几日冉闵关着自己,就是在想禧皇后的下落,还有她是不是已经变心的问题。
禧皇后果然是个妖孽,皇上抛下一大个摊子不管,却在想一个女人的下落,看来李农如此做法,是有道理的。
冉闵再次停在沙盘上,说:“王远征,朕想好了,襄国城这一方,只派五千人马守着便可以,你领十万人马对付西北军,余下五万,朕亲自对付燕军!”
“皇上,你也说了,燕军最强,当以十万军对战!”
“朕意已决,你去准备准备罢,我手上只要有五千精兵足矣!”
王远征只好拱手而去。
一日黄昏,妍禧四处转转,看看营房里的瞭望台,夕阳滚红滚圆,仿佛挂在那上面,妍禧眯着眼睛看了看,转头央跟着的亲兵说:“小哥,咱们到瞭望台上瞧瞧,可好,你看那夕阳,长得多好看!”
六兵亲兵都是慕容儁特地挑选出来的,妍禧可以自由活动之后,这一段时间都紧跟妍禧,个头与妍禧差不多大小,妍禧走在中间,一点都不引人注目,为首的一名亲兵想了想,皇帝说可以带她到四处走走,也没说不能上瞭望台,也就同意了。
妍禧兴致勃勃地爬上高塔,夕阳就差不多已经掉下去了,妍禧默默地看夕阳落下去,大地沉入一片无尽黑暗之中,周围一切都是影影绰绰的,魏军营伏在下面很远的地方,像一具潜伏在黑色里的兽,慢慢地有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
妍禧转头看看燕营,左侧营灯点得特别明亮,人来人往特别热闹繁忙,妍禧指着问:“天都黑下来了,他们还在忙什么?”
“不知道,那是慕容恪将军的左营!”
妍禧突然说:“咱们瞧瞧去!”
妍禧与慕容恪的关系,亲们大概是知道的,他们也不敢拦着,陪着妍禧走到左营。
火光之下,每个营兵都在忙着,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