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柏晧顿时满脸通红,肯定不能让温博凉帮他,因为他肯定会藏不住,
他一把抓过药膏,说:“不用,我,自己,我自己来就行。”
温博凉没再坚持,只是看了舒柏晧一眼,说:“嗯,好。”
舒柏晧捏着红花油和云南白药钻进了洗手间,他关了门,然后对着镜子拧开药膏。
其实只有一点点痛,这算不了什么,过不了多久就会好,但温博凉的话,他总想听一次。
舒柏晧笨拙地撩起上衣,找到刚刚被温博凉按压的地方,手指摸到微微凸起的线条,那个地方有一条淡不可见的疤痕,并不好看。他将冰凉的药膏对准了那个地方,然后挤了上去。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窸窣声,温博凉走近了,他敲了敲门。
舒柏晧僵了僵,没做亏心事,却莫名紧张起来,“怎么了?”
温博凉问:“你看得到你后面吗?”
听着温博凉的声音,舒柏晧的手不由抖了一下。一团软绵绵的液体滑在他后背,他赶紧转身,这个动作却将药膏蹭得到处都是,他连忙一边从纸筒里抽纸,一边大声对门外说:“没,没事。”
门锁响了一声,温博凉推门进来了。
他站在门前,在镜子里,舒柏晧看见温博凉的神线落在他的后背上。
温博凉对于他而言,大多数情况是一本合上的书
舒柏晧曾想从蛛丝马迹里分辨温博凉性别上的偏好,但这么多年一直一无所获。温博凉不曾和女人在一起,也不曾和男人在一起,这让舒柏晧无从判断此时温博凉看向另一个同性裸露的背部会有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镜子里,温博凉的长眉动了动,那双墨色的眼眸深深掩盖在金边镜面的背后。他从舒柏晧手里接过挤瘪了的药膏,说:“我帮你。”
温博凉用纸巾将多余的药膏擦掉。舒柏凉的背很白,常年不见阳光让他看上去有些单薄,但少年高挑的骨骼和分明的肌肉线条让这纤瘦并不羸弱,在苍白的皮肤上,他一眼便看见了那条细线,像图画上的一道暗纹。
温博凉指尖的药膏涂抹在那条细线上。
他很少留意其他人,但此时,他突然想接近这条纹路背后他曾错过的岁月。
“你是高几转来的?”温博凉问。
“高二,”舒柏晧答得飞快,他低着头,眼睛始终看着温博凉纯白毛的袖口。
温博凉点点头,说:“没想到原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
“嗯。”舒柏晧在心里说了一个数字,十年。
“你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温博凉问。
他对舒柏晧的记忆隔了一层雾,像一张老旧照片的底色,知道他在那里,但从不曾认真细看,于是此时想回忆,也是一团模糊。
“高中啊……”那段少年的时光像长卷画一样在他眼前展开,舒柏晧不由回忆。他捕尝试捉着记忆深处的吉光片羽,却发现捡到的都是温博凉。
“跟现在差不多,”舒柏晧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其实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吧。”
“嗯,”温博凉应了一声,说:“那应该是很好。”
舒柏晧愣了愣,他乏善可陈的人生很少有人这么说。温博凉的手指离开他的肩膀上,那一团药膏的温度再次回到了冰冷。
舒柏晧直起身,他这才发现自已身体深处有一股无法控制的浪潮始终在川涌,他迅速将用洗手台将自己遮挡起来。
温博凉没想到舒柏晧会突然转过身,他们的鼻尖差点撞在了一起,温博凉一抬头,就能看见舒柏晧深褐色的眼睛,他们几乎面对面地沉默了半秒。
温博凉松了手,将多余的药膏放在洗手台上,“明天还会下雨,记得涂药。”
舒柏晧并不知道温博凉是否看见了他的失态,这一段小小的插曲,之后谁也没有再提起过。或许他也沉浸在自己陌生的情绪里,让他向来敏锐的分辨力变得迟钝。
接待工作一开始,舒柏晧再也没工夫回家好好吃一顿饭了。
岳明山的飞机是早晨六点到。时间已经够早了,但舒柏晧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提早了一个小时到机场等候。没想到的是岳明山的飞机足足晚了一个多小时,舒柏晧在机场从刚破晓一直等到了天大白,这期间小周用光了一个充电宝的电量。
岳明山和他的小女朋友一起来的。岳明山今年三叔出头,头发焗了油,用发胶打理成新潮的四六分,两眼大如牛铃,眼神说不出的疲惫,微微发胖的身材让最新款的名牌西装显得普普通通。他臂弯搂着那小明星,黑着脸从贵宾通道出来。
还隔了大老远,舒柏晧就听见岳明山在训话:“不是刚给你买了一辆玛莎拉蒂吗?怎么又开腻了?真是服了你了,能省着点花吗?要么大奔,要么什么都没有,你自己看着办。”
那小明星娇声说:“那我要大奔。”
岳明山哼了一声,说:“这才听话,我就喜欢你节俭。”
舒柏晧向岳明山走了过去,“岳总。”
岳明山不耐烦地撅了噘嘴,朝舒柏晧他们扫过一眼。
岳明山是个虚荣的人,他在自家地盘总被大哥压上一头,心里总有不平,于是喜欢在这种接待的小事上找排场。他不怎么看得起舒柏晧这样的普通高层管理人员,于是眼皮子一翻,说:“就你们几个?周总呢?”
对于岳明山的态度,舒柏晧早已习以为常,名利场上就是如此,公司刚刚起步的时候,他们谁的腰也不直。
舒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