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陈昱来过后的两个月都不曾见过他的人影,稀奇的是,不仅仅是东宫,便是连整个宫中,气氛都十分诡异。许濛倒是不太在意,太子妃给她的那些优待让她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不过若放在普通的女子身上,骤然间身份提升很容易乱了阵脚,心生自满,许濛却还是同往日一样,吃吃喝喝,陪着孩子玩耍。

可惜许濛不找事,事情会自己上门。

两个孩子满了百日之后,就入了夏,宫中陆续配上了给孩子驱傩祈福的东西,这原本是大魏多年来的习俗,可是却在民间和朝堂刮起了一阵风暴。

————

东宫含光殿乃是太子陈昱的寝殿,殿中侍者以高景为首,宫女则是一个叫锦娘的姑姑管理着,陈昱自许濛产子后,让人觉得愈发难伺候起来,倒不是挑剔,而是原本会给一些反应的事情,到了陈昱这里居然全无反应,热也好冷也罢,陈昱都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高景看着陈昱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接着面无表情地把茶盏丢在了地上,说实话,陈昱常年脸上都带着一种温文尔雅的笑,这样面无表情的时刻很少,高景委实不清楚陈昱这是怎么了。

陈昱面上也没怒色,十分淡定道:“叫人进来收拾吧。”

高景招呼了几个小侍从进来收拾东西,都是他平日里使惯了的侍从,嘴巴很严,在东宫这样的地方,太子的事,喜怒哀乐都能叫有心人解读出深意来,是以平日若是陈昱发了火甚少这样乱丢东西,即便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也是悄悄地叫人收拾了。

只见陈昱冷冷地打量着殿内这几个小侍从,接着一拂袖又将小几掀翻了,他道:“乱成这样,多叫几个人进来收拾。”

高景讷讷不知说点什么好,只得将门外随侍的宫人都叫进来。

一干人等鱼贯而入,陈昱坐在榻边,默不做声,脑子里却想到了这两月以来发生的事。

开春入夏后,接连几个节日,该是举国欢庆的日子,民间的庆典也多了起来,可是却在各地流传起了一阵喊魂的谣言。说是有楚地的巫师,会在庆典上勾了孩子的魂魄,原不过是乡野传闻,但是一阵阵地竟越来越有鼻子有眼睛起来。

其实按照陈昱的处理方法,自然是不用管这种无稽之谈,但是,他神色有些晦暗,他父皇的反应却可算是过激了。

他想到前些日子,他的父皇接到郡县邸报的时候,面色十分阴沉,接着居然下令严查,陈昱也曾做过皇帝,自然知道在官员眼中,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可若是朝廷下令,那么为了能够完成朝廷的任务,官员便会屈打成招,在民间酿成冤案。

陈昱当时便出面阻止,但是收效甚微,而现在风潮愈演愈烈,洛阳和宫中居然都有了谣传。

陈昱还在沉思,高景上前,在他耳边低声道:“殿下,杨师来了。”

陈昱恍然,这才想起,杨师乃是他的老师,只是前世已经过世多年,今生在他成年后也不太来往,今日怎么就有了时间来东宫。

高景引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进来,只见杨师跪伏在地道:“太子殿下。”

陈昱起身,将杨师搀了起来,道:“杨师在宫中教导诸位皇弟,课业繁忙,怎么有时间,来我东宫?”

杨师挣脱了陈昱的手,继而下拜,道:“殿下,老朽年迈,这次是,是有求于殿下。”

陈昱给了高景一个眼色,高景上前扶住杨师,陈昱道:“哦,有事,先请杨师落座,细细说来可好。”

杨师踞坐,他脸色灰白,道:“殿下,洛阳令近来抓住了一个借宿在城郊破庙的书生,说那书生寄居破庙,伺机行喊魂之事,那书生实乃老夫弟子,虽然是楚地人,却真的不懂什么喊魂的妖术。老夫虽朝中为官,可此事陛下下令严查,眼下,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就要被当众施以火刑。”

“望殿下明察秋毫,救老夫弟子一条性命。”杨师所言甚哀,可见这些日子为了这件事费了不少心思,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便求到了陈昱这里来。

陈昱没说话,这件事不好办,明面上他是太子,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正是这样的身份,让他许多事情都束手束脚,尤其是他母亲过世之后,更需谨言慎行,既不能过于贤德,又不能太过昏聩,这让当了十几年皇帝的陈昱未免觉得不太畅快。

最重要的是,前世,并未发生喊魂这件事。

这就让陈昱有些举棋不定了,他不明白自己的重生,是不是让一些事情发生了改变。

他神色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听外面几声闷雷,哗啦啦的雨声袭来,一道闪电劈开了一室昏暗。

重生于陈昱并非幸事,他知道自己的皇位并不稳当,做了皇帝也会被人一杯毒.药送到阴曹地府,他也知道今生种种已经发生了变化,而这种变化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是致命的。

不过,前世能够登位,换做今生,他陈昱也能做的了皇帝。

他忽然起身,道:“此事孤还会同父皇商议,需从长计议,杨师不必担心,若那书生的确被冤枉,父皇也不会让他蒙冤,喊魂之事,愈演愈烈,我们要拿出对策来。”

陈昱对身边的高景道:“走,去宣室殿。”

——————

入夜,含春殿里灯火通明,来往宫人无数,皆是行色匆匆,面无表情。

许濛守在榻边,只见榻上一双儿女皆面色通红,嘴唇干燥,许濛用布条蘸水给他们润了润嘴唇


状态提示:5.喊魂--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