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芽好似作秀一般,故意把动作放慢,直到在场围观的每个厨娘,都瞪大羡慕的眼睛,把南叶手中的玉佩看了个清清楚楚,方才带着小丫鬟朝回走。
厨娘们纷纷围拢上来,想近距离观赏南叶的赏赐,南叶心里惦记着事,把装有多宝对钗的锦盒朝香秀手里一塞,攥着那枚玉佩就奔了出去。
她几步追上芦芽,也不说话,拽着她的胳膊一通狂跑,直至无人的角落,方才停下了脚步。
芦芽被她拖得气喘吁吁,顾不得形象,把手撑在一株大树上,弯着腰直喘气。
南叶把刚得的玉佩伸到她面前,问道:“姐姐,这到底是谁赏我的?”
芦芽不说话,却迅速伸出手来,一把夺走玉佩,藏进了袖子里。
“姐姐,你这是作什么?”情况越来越诡异了,南叶惊讶问道。
芦芽喘了好一会儿的气,方才回答她道:“这是世子的嘱咐,我也不晓得为什么。”
世子的嘱咐?南叶有点发愣:“难不成世子嘱咐你来,当众给我这赏赐,然后又背着人收回去?”
芦芽居然真点了点头:“世子真是料事如神,他还说了,你一定会自己带着玉佩追上来的,所以我不用主动找你要。”
南叶好一阵无语,半晌方道:“世子就说了这些?没别的了?”
芦芽摇摇头:“没别的了。”
南叶不相信,问道:“如果我没猜错,我呈上去的莲子百合炖瘦肉,并不是世子吃了,是不
是?既是如此,这些赏赐,也并非他所赏,对不对?”当然,这赏赐,仅就那对多宝对钗而言,那块玉佩,多半还是世子的鬼主意。
芦芽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傻妮子,既然没人跟你说,那肯定是因为不能说,你就装傻装糊涂罢,当那莲子百合炖瘦肉,是给世子吃了。”
南叶骤然明白过来,连忙点点头,道:“我晓得了,姐姐放心。”
芦芽拍拍她的手,转身离去,走了几步,突然回首,道:“差点忘了,世子还让我给你捎句话:现在你可以正大光明地戴了,我也不晓得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说你听了就会明白了。”
原来他昨天的话,是这个意思!南叶骤然明白过来,脸上不由自主地有点发烫,连忙点点头,转身走了。
世子和南叶,都有点奇怪呢……芦芽到现在,还是满头雾水,摇摇头,回衡清轩去了。
南叶摸摸发烫的脸,几度想要冷静下去,却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只好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回到住所,进了正房西屋。
香秀正在屋里等她,见她进来,起身左右将她打量,惊讶道:“你这是怎么了?”
南叶白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香秀嘻嘻笑着,上来摸她的荷包:“方才那块玉佩呢,我瞅着怎么那么眼熟啊,快拿来让我看看,后头是不是也一样有小字。”
南叶心里乱糟糟的,推开她的手,沿着床边坐下,道:
“别问了,就只有一块玉佩。”
“一块?”香秀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惊讶叫道,“世子这一招,真是高明啊!他当众把那玉佩,再赏你一遍,这样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戴在腰间了,反正那玉佩背面的字那么小,谁会轻易看见啊,而且就算看见了,一多半也不认得。”
世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南叶叹着气道:“你也看出来了?你说这玉佩,我是戴,还是不戴呢?”
“当然要戴了!”香秀完全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那可是世子当众赏给你的玉佩,你若是不戴,岂不是不给世子面子?”
“可是……可是……若是被人看见后面的字……”南叶很是犹豫。
香秀道:“那玉佩是世子当众赏的,又不是私下授受,你怕什么,就算让人看见背后的字,你也大可推说没细看,不知道有字。”
这倒也是,南叶觉得香秀说得有理,终于放下心中顾忌,起身打开柜子,把玉佩取出来,戴在了腰间。
香秀看着她这举动,抿着嘴直笑。
可谁知南叶低头抚弄了那玉佩几下,又变了主意,将其摘下来,重新锁进了柜子里头。
香秀一愣:“怎么又不戴了?不是跟你说,不用怕的么?”
“我不怕。”南叶道,“只是不想让世子误会。”她和世子,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既然如此,还是不要有任何会造成他误解的举动了,不然真无异于是玩火
自焚。
香秀下意识地想要劝,但想想玉佩背后那首情诗所蕴含的意义,觉得还是不劝的好,叹口气,拍拍南叶的手,走了。
南叶直直地望着柜门的上那把锁,发了好久的呆,直到夜深,方才睡下。
第二日,顾端说想要吃鸡粥,把南叶唤了去,一见面,便朝她腰间打量,见玉佩并不在那上头,不禁满面失望。
不知怎地,看着顾端伤感的神色,她竟有些愧疚,但终究理智还是战胜了别的情愫,让她只是沉默,什么也没说。
顾端也没说什么非要她佩戴玉佩的话,只是望着她,目光深邃:“终究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即便所有人都看见了玉佩背后的诗,我也一样能护你周全。”
这是誓言,还是承诺?南叶听见这样的话,竟一时脑子发热,不由自主地道:“世子若真能做到那一步,奴婢必不再退怯,生死相随。”
“好,我必不食言,你且等着。”顾端的语气十分平静,目光却是坚定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