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康氏很是惊讶,一是惊讶南叶手筋受损,仍能做出让老太君赞不绝口的豉汁排骨来,而且老太君压根没尝出来里头有药材;二是惊讶顾端竟如此信任南叶,明知南叶和老太君有过节,仍放心把她做的药膳呈上来。
顾端朝虞氏那边看看,依旧把声音压的很低:“南叶的手艺,我是信得过的,且先瞒着老太君,让她吃吃看,若能由此治好病,也算是大功一件。”
“大功一件?谁的大功?南叶么?你想让她立下功劳,好让老太君另看她一眼?”康氏一眼看出顾端心里打的小九九,望着他似笑非笑。
在亲娘面前,顾端什么都瞒不过,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南叶并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儿子的错。”
“的确是你的错,在别的事情上,明明有城府得很,偏遇上南叶,就沉不住气了。八字没一撇的事,被你的一块玉佩,闹得人尽皆知,老太君能不生气?”康氏看着顾端,摇着头道。
康氏话的内容,是在责备他,但语气却很平和,一点儿也听不出责备的意思,顾端心里,突然就升起了希望,老老实实地认错:“是,娘批评得是,此事确是儿子做错了,只可惜事已至此,儿子想要时光倒流,却也不可能了。”
这是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康氏哑然失笑,看着正开心吃豉汁排骨的虞氏,道:“且先让她做着豉汁排骨罢,把老太君
的病治好再说。还有,既然她仍能做药膳,宫中贵人的药膳,就别断了。”
宫中贵人的药膳,才是南叶的护身符,康氏肯让她继续干这活儿,她的性命暂时就有了保障,顾端大喜,忙向康氏道谢。
康氏什么也没说,动身朝虞氏病榻边去了。
顾端细细琢磨,康氏这是坚决反对他和南叶的事儿,还是持观望态度?她好像,并未表态……好吧,他娘亲的心思,从来都是不会让人轻易猜着的。不过,她一向不满老太君和二夫人在处置南叶一事上越权,所以才没有顺着她们的意对付南叶,也许,他可以利用利用两虎相争的局势……
老太君得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吃了一顿掺了对症药材的豉汁排骨,病情大为好转,到了第二天,就能靠在迎枕上与人聊天了。二夫人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加紧劝老太君把南叶逐出府去,她之所以这样急,是因为听说南叶还在继续为宫中贵人做药膳,只不过老太君不知道,倘若等老太君病好,知道了这些,只怕又要以夔国府利益为重,不肯轻易处置她了。
二夫人在跟老太君讲这些话时,大夫人就在一旁给她递眼色,但二夫人不知是没看见,还是故意装没看见,反正没反应,只顾一个劲儿地劝老太君。大夫人没办法,只好悄悄将南叶做豉汁排骨的事,告诉了二老爷。
二老爷是老太君的亲儿子,自然在意
老太君的病情,再说他不但跟南叶没仇,恰恰相反,还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因此听了大夫人的话,马上就把二夫人叫了出去,劈头盖脸一通骂:“老太君吃了南叶做的药膳豉汁排骨,病才好些,你就这么火急火燎地要把南叶送到庄子上去,那豉汁排骨谁来做?你这是想要害死老太君么?你这也太不孝了!”
豉汁排骨是南叶做的?她还朝里头加了药材?二夫人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一时急也不是,气也不是,大感自己被南叶阴着摆了一道。什么叫做投鼠忌器?她现在就是!明明可以趁着南叶手筋受损,一举将她制服,却没想到,她居然另辟奇径,悄悄跑来给老太君做药膳了!
而今这药膳老太君已经吃了,而且也见效了,倘若半途而废,老太君病情反复,她可担不起责任。可要想老太君平安无事,就暂时不能动南叶……
二夫人想着想着,手攥成了拳头,咬牙切齿。
二老爷什么事儿,都只图个新鲜劲,意图纳南叶做妾的事,在他心里,早就属于过去式了,所以根本没法体会二夫人的愤怒,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进去陪老太君说话了。
二夫人感觉到自己被冷落,心中添堵,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地走进屋子去,对老太君道:“我才晓得,原来您吃的豉汁排骨,是南叶做的,她果然有一双巧手。”
她知道,老太君如果
得知豉汁排骨出自于南叶之手,是怎么都不会吃的,所以放心大胆地夸了她几句。
果然,老太君一听见南叶的名字,脸色就变了,厉声喝道:“是谁允许她给我做饭的?谁?!”
大老爷和二老爷根本不管内宅的事,不明白老太君为何突然如此气愤,面面相觑。
大夫人淡淡地看了二夫人一眼,对老太君道:“豉汁排骨是南叶做的?我怎么不知道?做那道菜的大厨,昨儿才被我招到云霞院,做了一道清蒸鸭子呢。”
到底是府外的大厨做的,还是南叶做的?老太君见大夫人和二夫人各持一词,有点犯迷糊了。
此时,二老爷反应过来,甭管豉汁排骨是谁做的,都必须让老太君继续吃下去,否则,她的病不会好,因此,他狠狠地瞪了二夫人一眼,俯身对老太君道:“娘,豉汁排骨的确是广元请来的大厨做的,那个厨子,还是我给他推荐的呢。”豉汁排骨已经立功了,他这样说,不但能让老太君相信,还能顺带着沾点光。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老太君还是相信他的话的,闻言便认为,是二夫人弄错了,拍着胸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