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姜国府大小姐!”香秀只朝外瞥了一眼,就吓得跳了起来,直朝南叶的身后躲,小声而紧张地道,“她不会是因为上次伸脚绊你,却被我看见,所以来寻仇的罢?”
嗐,这香秀的胆儿啊,怎么在面对上位者时,就小成了这样呢?南叶忙安慰她道:“别怕,她不是来寻事的,你待会儿记得别出声就是了。”
不是来寻事的就好,至于出声,她心里怕得紧,让她说话她都不一定敢开口,香秀松了口气,闭上嘴巴,悄悄地又朝后挪了几步,藏到了南叶身后。
南叶直觉得好笑,摇摇头,自己走去抓了条鳜鱼,快手快脚地收拾开了。姜国府大小姐进门时,正好看见她在给鱼刮鳞,嫌恶地直皱眉,拿帕子捂住嘴,站得远远的,想等她收拾完再近前问她。
然而南叶给她行过礼后,又回到远处,继续收拾鱼去了,姜国府大小姐等得不耐烦,只得朝前挪了两步,隔着手帕子,万分不满地道:“一条鱼而已,需要收拾这么久么?”
南叶抬起头,十分抱歉地冲她一笑,道:“大小姐,对不住,劳您久站了,不过这是要呈给我们世子的菜,奴婢不敢马虎。”
听得“我们世子”几个字,姜国府大小姐的眼睛里,马上迸射出光芒来,不耐烦的神色也一扫而光,急切地问:“这条鱼,是要呈给你们世子的?”
今日宴请,顾端乃是主人,这厨房里
所有的菜,都是要呈给他的,因此南叶肯定地点了点头,回答姜国府大小姐道:“回大小姐的话,这条鱼,的确是要呈给我们世子的。”
姜国府大小姐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来,捂在脸上的帕子也不知不觉地挪开了,又问道:“这样说来,你们世子最爱吃鱼了?”
“不,不,不。”南叶慌忙摆手,“大小姐,您误会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她神色慌张,目光闪烁,一副说错了话的懊恼模样,姜国府大小姐顿生狐疑,冷哼道:“你这么紧张作什么?”
“奴婢,奴婢……反正我们世子不爱吃鱼……”南叶瞅瞅她,又瞅瞅自己的脚尖,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意思。
“又想瞒我?!你们世子就喜欢吃鱼,是也不是?!”姜国府大小姐上前几步,身体微微前倾,一副想要逼供的模样。
南叶慌忙后退,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大小姐,您误会了……”
她越是慌张,姜国府大小姐就越是认定她在撒谎,最后狠盯了她半天,把袖子一甩,带着自己的丫鬟走了。
这时候,吓出一身冷汗的香秀,才从南叶的背后出来,拍着胸口后怕道:“哎呀妈呀,吓死我了,还以为她要打人呢,不过……”她踮起脚,望了望姜国府大小姐离去的方向,惊讶地道:“她怎么朝着临时小厨房去了,莫非真要去做鱼?”
后花园里,还有一处临时搭建的小厨房,以
供参加第二环节的少爷小姐们,现做,或者热一热参赛的菜肴。姜国府大小姐此时前去的方向,便是那处临时小厨房。
南叶也朝门外看了看,心中微微有些企盼,但嘴上还是道:“也许是去瞧他们府参赛的菜去了罢。”
她说完话,走回案板前继续收拾那条鳜鱼,方才发现,夔国府的厨娘们,貌似都挺怕那位姜国府大小姐,刚才她一进来,她们就全自动自觉地躲到了厨房的另一边去,直到此时她走了,才又渐渐地回到原位。
看来她们都领教过那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的厉害啊,那她这回报复她,算不算是为民除害了呢?南叶暗暗一笑,把收拾好的鳜鱼改成连刀片,撒上些许盐、料酒之类,搁到一旁,再拿起了方才香秀送来的,已经煮熟的羊头来。
夔国府做菜,用料讲究,做羊头签,只用羊头两颊的肉,所以仅做一盘,就得用十个羊头。通常夔国府的厨子厨娘做羊头签,剔剩下的羊头,就随手扔掉了,但奢侈浪费,绝不是南叶的风格,因而她在征求过马六嫂的同意后,把剔过羊脸肉的羊头,全集中到了一个干净的大口袋里,准备收工后带回去,另行加工。
羊头签可谓是华朝京城的代表性食物了,南叶学艺的羊签坊,便是以羊签来命名的。这种食物,用料讲究,且铺张浪费,但做起来其实不难,把剔好的羊脸肉切成细丝,拌上
佐料,铺到摊开的猪网油上,然后把猪网油卷成小圆筒,挂上浆,两头封口,搁到油锅里,炸到通体金黄,捞出来就成。
不过,越是简单的食物,越是考验厨师的功力,一道羊头签,要想做得成功,羊脸肉的鲜,和猪网油的香,须得既水乳交融,而又层次分明;而且油锅的火候得把握好,不然一不留神,这签就过于油腻,不入那些少爷小姐的眼了。
南叶在穿越前,统筹方法学得好,极擅于几道菜穿插着做,有效利用时间,她把羊头签卷成小圆筒,并未急于挂浆下油锅,而是搁到一旁,先把腌制入味的鳜鱼片码放整齐,上锅蒸去了。
蒸锅冒气,油锅亦热,这时候,南叶才将羊头签挂浆入锅,炸得是外焦里嫩,外脆里酥。
一时间,蒸锅内的鱼香,和油锅内的羊肉香相互交织,溢满厨房,引得马六嫂都忍不住,亲自走过来尝了一尝,大加赞赏。
由于南叶的动作最快,所以在第三巡的正式酒宴开始后,便由她的鳜鱼假蛤蜊和羊头签打头阵。
雪白的鳜鱼片,一片斜叠一片,浸在清亮的汤汁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