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厨房内,人头攒动,热火朝天,锅里炒菜的滋滋声,案板上切菜的咚咚声,交相辉映,不绝于耳。
南叶站在一块专属的案板前,娴熟地把一条泡萝卜皮,卷成牡丹花的式样。深冬在她身后不远处,同香秀两个窃窃私语:“主子们太残忍,让南叶为世子的定亲宴做菜也就算了,还指明要她去上菜,这不是拿刀朝她心窝子里戳吗?”
“这是谁的主意?”香秀朝南叶那边望望,小声地问。
深冬道:“肯定不是老太君,就是大夫人,还能有谁?”
也是,香秀叹了口气:“那世子是什么态度?”
“世子?”深冬激愤起来,“南叶只怕都好几天没见着他了,他肯定正忙着为定亲宴准备衣裳,好给福宁郡主留下一个好印象呢!”
跟深冬相比,香秀更在意南叶的想法,道:“我看南叶并没有怎么难过,今儿好像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呢。”
嘿,还真是,南叶今儿没有穿二等厨娘的蓝衣蓝裤,而是换了一套柳黄色的衣裙,衬得脖子上的祥云玉坠格外醒目。这套衣裳,好像是以前老太君赏给她的,不知她今儿怎么会翻出来穿。鲜亮的颜色,让她的皮肤显得愈发白皙,吹弹可破,即便没有化妆,亦是眉如黛,唇若朱。
平时光顾着关注她过人的厨艺,没太注意过她的长相,今儿这一看,南叶还真是个美人儿呢……深冬暗自赞叹着,道:“南叶向来报喜不报忧,即便心里在哭,也不会说出来的。”
真的么?不过也是,世子曾经对她那么好,山盟海誓,到头来,却火速和福宁郡主订了亲,换成谁,也会难过罢。香秀想着想着,突然问道:“南叶之所以和世子生分,是为了救我,是不是?”
的确是为了救她,南叶才会应下成国府的亲事,而正是由于这件事,导致了她和世子之间的误会,不过,深冬怕香秀自责,没有明说,只道:“你记着南叶的好就是,何必问那么多。”
香秀默然:“我欠南叶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
夔国府的后花园里,赶着新建了一座阁楼,名字和庄王府的那座一样,叫作福宁楼。福宁郡主人还没嫁过来,就先为她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阁楼,这份重视她的意味,不言而喻。
定亲宴,就摆在这座阁楼里。
当然,能上这里来的,都是身份地位非凡,而且同庄王府和夔国府往来密切的宾客,关系一般的,则另有地方吃酒。
南叶带着深冬和葛云,站在了福宁楼的门口,她伸出手,摸摸脖子上的祥云玉坠,整了整身上的衣裳。
深冬用怜惜的目光,望着南叶的背影,心想,她到底还是放不下,不然为何如此注重自己的仪表。
葛云探过头来,凑到南叶耳旁:“天下美男子多得是,没了世子,还有别人,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
“行,靠你了。”南叶笑着拍拍她的肩,抬步朝里走去。
福宁阁里面的布置,还真和庄王府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为了摆开桌椅,挪走了很多装饰性的家具。
厅中,一共摆了四桌酒,左右各两桌。
左边上首一桌,坐着定亲双方的长辈,庄王府那边,是庄王爷和庄王妃,夔国府这边,是老太君虞氏,夔国公夫妻,还有二老爷夫妻;下首那桌,坐着年长的宾客,诸如英国府老太君,成国府夫人等。
右边上首那桌,坐的是顾端,以及和他相熟的年轻公子,比如成国府世子,英国府世子;右边下首那桌,坐的自然是福宁郡主,还有她的闺蜜们。
顾端今天,穿着一件晚霞红的衣裳,剑眉入鬓,眼若星芒;福宁郡主穿的,是跟他同色系的一套裙子,衬得肌肤如雪赛玉,一双杏眼宛若流光。
他俩如此看起来,真是一对璧人呢。
南叶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厅中,于最中间的位置站定,俯身行礼,道:“奴婢南叶,特来为各位主子奉上今冬厨神大赛的获胜菜品,八宝肉。”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个人都马上转过头来,把目光投到了她身上,上下将她打量。
京城里的八卦,早就满天飞啦,谁不知道夔国府有个厨娘叫南叶,是世子的心头好,结果两人才闹一点小矛盾,就让长公主棒打了鸳鸯。而今“新闻”中的女主角,就站在了面前,谁不想看看她长什么模样?也许他们更想知道的,是顾端此时的态度,和福宁郡主应对的方式罢。反正许多宾客,尤其是女性宾客,已经开始摆出看好戏的姿态了。
永康侯夫人低声地问英国公夫人:“今儿这种日子,怎么会安排她来上菜?故意的罢?”
英国公夫人而今同夔国府结了亲,自然要讲好话:“谁会在意这些细节,肯定不是故意安排的。”
成国公夫人却道:“我看永康侯夫人说得对,这时候让她上菜,正好看看福宁郡主大不大度,我可是听说,长公主有意等他们一成亲,就抬南叶为贵妾的。”
“大度又如何,不大度又如何?难道福宁郡主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不成?那样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英国公夫人不赞同她的说法。
永康侯夫人拿袖子掩住嘴,笑道:“大家都知道南叶和世子的关系,福宁郡主的脸上,如何挂得住?至于表达大度与否的方式,多着呢,如果福宁郡主不在意,多半会借着赞菜,重重赏她;如果介意,就连例行的赏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