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喜公公的示意下,南叶打开了手中的那卷文书,这大概相当于是她的一份档案,上面记载着她何时被卖,何时进入学坊,何时又进入了夔国府,在文书的第二页上,写着她父母的名字,父亲名叫施复生,母亲米氏,她上头有一个哥哥,下面一弟一妹,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他的父亲,并非她想象中穷困潦倒的农民或商人,而是个屡不中第的秀才。
她的父亲,居然还是个读书人!这样还能把她给卖了!太没人性了!
南叶合上文书,问喜公公:“公公为何要拿这个给我看?是因为有他们在,我没法自立女户?”
喜公公摇摇头,道:“既然已经把你卖了,就再与他们家没有关联,洒家只是来问问你,想不想和家人团聚,若是想,就直接把你的名字,添到他们家的户籍上去。”
没关联就好,南叶松了口气:“公公好意,南叶感激不尽,不过,我还是想立女户。”
“洒家明白了,这就去办,回头把户籍本给你送来。”喜公公点点头,表示明白,转身走了。
葛云望望喜公公的背影,又瞅瞅南叶的脸色,道:“我刚才好像看见那文书上,还写了未婚夫三个字?”
“啊?真的?南叶你还有未婚夫?”香秀惊讶无比。
“啊呀,这事儿可千万别传出去,尤其不能让世子知道!”深冬一把捂住了香秀的嘴。
南叶倒是很淡然:“连亲生父母,都与我不再有关联,又何况是什么未婚夫?我甚至连他是谁,长什么样,都忘了。”
“就是!就是!”香秀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叶三还是我被埋前的未婚夫呢,也没见谁要求我嫁给他啊。”
深冬忧虑未减,眉头微皱:“南叶而今恩宠倍加,不知招来多少人嫉恨,须得防着别有用心的人,拿这个作题目。”
南叶瞅了葛云一眼:“是,万事小心为上,所以我刚才才没作声,喜公公是个聪明人,见我当没看见,他也就没提。”
葛云慌忙摆手,力证清白:“我也就那么一说,现在已经忘了!忘了!等世子回来,我只会告诉他,你有多么想他,多么爱慕他,绝对不会提这个的!”
提不提这个,她才不在乎,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但什么多么想他,多么爱慕他,谁允许她说了?!南叶操起墙边竖着的一根笤帚,就朝葛云身上招呼,葛云哇哇大叫,左躲右闪,香秀和深冬在一旁观战,时不时地还拉她一下,闹得不亦乐乎。
南叶追着追着,突然脚步放慢,目光望向院外的一株大树,掩不住的惊喜,最后,她停下了脚步,把扫帚丢开,奔进厨房,卷袖子,洗手,抓了一盒点心,就直奔院外而去了。
怎么突然跑了?这是去哪儿了?香秀和深冬面面相觑。
葛云身负保护南叶的重任,本欲跟上去,但突然瞥见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并把香秀和深冬两个拉进厨房去了。
南叶狂奔至树后,短短的一段路,竟让她气喘吁吁,可见跑的有多急。她还没站稳,就被拽入树旁的小巷中,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世子!”南叶嗔着,朝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恩?”顾端声调上扬,似有不满。
南叶赶紧改口:“广元。”
顾端这才露出笑容,俯身问她:“想不想我?”
他把头,搁在南叶的肩膀上,温热的鼻息,轻柔地拂过她的脖子,她的耳朵,酥酥的,麻麻的,让她不自觉地就红了脸。顾端却觉得她红扑扑的小脸可爱极了,拿手摸了摸,还是觉得不过瘾,干脆把嘴亲了上去。
南叶一如既往,啪地拍了他一巴掌,但并没有躲开。
顾端心满意足,笑容醉人:“看来很想我。”
“脸皮够厚的!”南叶笑着,又拍了他一掌,“还没过年呢,你怎么就回来了?”
“嫌我回来早了?那我走了。”顾端佯装要走,胳膊却黏在南叶腰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南叶忍不住又笑了,朝他胸前靠了靠,把那盒点心递给他:“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做点好吃的。”
“我是偷偷回来的,就皇上知道而已,不过我上这儿来,他也不晓得。”顾端接过点心盒子,把盖子打开,手就不动了,“你喂我。”
南叶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听话地拿起两块蓑衣饼:“甜的,还是咸的?”
“喂啥吃啥,我好养活。”顾端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南叶便选了甜的,塞进他嘴里:“那回头我做鱼肉的。”
“你做鹤顶红的我也吃。”顾端说着,趁着咬饼之机,把南叶的手指头,也一并含在了嘴里,轻轻咬了一口。
南叶马上踩了他一脚,嗔道:“再动手动脚,我走了,好好说话!”
“这不正在和你好好说话么?”顾端说着,脑袋朝她肩膀上蹭了蹭,“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时候恢复自由身,只是看起来美好,一旦招人嫉妒遇险,夔国府很可能不再为你提供保护……”
的确是这样,所以有太多的奴仆,贪恋主人家的庇护,即便让他成为良人,他都不愿意,可是,听顾端讲这话,怎么这么觉得奇怪呢?南叶疑惑看他一眼:“不是你逼着皇上,让我自己挑赏赐的么?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恢复自由身,肯定选这个呀,难道你猜不到?”
“我以为,你最大的心愿,是嫁给我呢。”顾端望着她,眼神里很有几分哀怨。
“我才不要以奴仆的身份嫁给你。”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