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寨德再次憨笑了一下。虽然,他不怎么理解这只鸭子的意思,不过……那应该是在夸赞自己吧?自己让人出人意料了,那就是在得到别人的夸赞,对吧?
陶寨德稍稍坐正了一下自己的座位,靠在墙壁上,嘴角带着笑,准备睡了。可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庙门却是慢慢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借着漫天的星光,出来的人,是小邪儿。
只见他一瘸一拐,裸露在破衣服外面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带着丝丝的鲜血。很显然,他被人暴打了一顿。
看到小邪儿这样一幅样子,陶寨德却是纳闷了一下。他抱着欠债站了起来,说道:“小邪儿,你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是……”
刹那间,小邪儿的脚,踹在了陶寨德的大腿上。
力气很轻,即使是失去了所有力量的陶寨德,也能够察觉到这股力量实在是非常,非常的轻。
“伤……你干嘛突然踢我???”
陶寨德向后退了两步,护住怀中的欠债,满脸的不解。
但是,小邪儿却并没有回答,他再次瘸着腿走上来一步,扬起手,直接抽向陶寨德脸。
陶寨德想要伸手挡,但是他准备抬手的那一刻,才想到自己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啪地一声,从他的脸颊上清脆地发了出来。
“你……喂,你不要再打我了,我没有惹到你吧?你为什么打我?”
力量,真的很轻。
轻的连一点点的疼痛感都没有。
但是就算力量再轻,被打还是被打,陶寨德不想继续被打,连忙出声呼喝。但是,这边的小邪儿却是依旧一言不发。在他那乱糟糟的头发下,一只眼睛紧盯着这个一脸无辜的少年,咬了咬牙之后,他终于再次扬起手,想要重新再抽陶寨德一下。
“你干嘛啊?!别老是打我啊!”
陶寨德这下终于学聪明了,往后退了一步。小邪儿这全力的一巴掌没有打到人,整个身子立刻滴溜溜的打转,直接就要往陶寨德胸口跌来。陶寨德只能把怀里的欠债高高举起,用胸口停住了他下跌的姿态。
“你看起来伤的好重啊。”
低下头,陶寨德望着怀里这个比自己小上三四岁的小乞丐。不过,等到小邪儿抬起头来,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内蕴藏的眼睛再次看到了陶寨德那张笨笨的脸之后……
“哎哟!”
他抬起脚,直接踩在了陶寨德脚面上。之后,他哼都不哼,直接转身,走进破庙里面,关上了门。
好吧,至少这一脚,陶寨德是觉得真的有些疼了。
看着破庙的门关闭,陶寨德真的是满脸郁闷地重新坐回地上。看着他这么一脸的郁闷,旁边的鸭子不知怎么的,突然呱呱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陶寨德一脸的不解,看着这只鸭子。
“呵,烦恼自有烦人恼,无知岂能无所知?总而言之一句话!————你管我笑什么?”
说完,这只鸭子就直接自顾自地把脑袋缩进了羽毛里,一副老子现在要直接睡觉了的感觉。
星空之下,陶寨德继续靠在墙壁上,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片刻之后,他低下头看着怀中依旧混混沉睡的欠债,不由得,再次问了一声——
“你知道吗?他为什么打我?”
小欠债的脸上,倒映着星空所落下的那一片银霜。
至于这个为什么……恐怕,也只有这片星空,能够回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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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陶寨德眼睛刚刚睁开,就能够看到那些乞丐成群结队地走出破庙,开始了为期一天的“乞讨”生活。他抱着欠债站在门口,往队伍中眺望。等看到小邪儿走出来之后,他也是笑着,跟了上去。
小邪儿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瞥了陶寨德一眼。
只不过他的眼睛都被头发给遮住,陶寨德实在分辨不出这一眼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感情。再说,他也的确比较笨,让他去思考其他人究竟在想什么,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困难。
一天的乞讨和偷窃,就这样继续了下去。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每一天,陶寨德都蹲在门口,等着小邪儿。之后,跟着小邪儿出发,去不留城的各个不同的闹市地点进行蹲守。
在这段时间里,他成为了小邪儿的靶子。
小邪儿让他站在哪里,他就站在哪里。让他去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尽管陶寨德的脑袋不怎么灵活,但是小邪儿要他办的每一件事,只要是明确指明了的,他就没有一件办的不稳稳当当。
每一天的结束之后,小邪儿都会从当天的收成中拿出十分可怜的一点点钱给他,让他去买一些吃的喝的,还有欠债所需要的一些日常用品。
说实话,让鸭子来说,如果不是看在小欠债的份上的话,说不定小邪儿每天只会给他一文钱买个淡馒头吃呢。
但即便如此,陶寨德依旧是傻乎乎地笑着,并没有要求加工资的意思……
夏日的风,继续吹拂着。
带着城外的青草芬芳,带着夏日炎炎的热浪吹进这座城市。
四合廊园中的树木上,挂着夏蝉,那刺耳的鸣叫声传递开去,给正在纳凉的富家子弟心中带来些许的宁静,也给正在炎热的太阳底下劳作的穷苦百姓心中带来了更多的烦躁。
陶寨德的额头上,早已经是汗水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