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乾殿中,尽是一片爽朗的欢笑之声。
皇帝下得早朝以后,便传召了散骑常侍曹肇,前来式乾殿饮酒投壶,吟诗作乐。
曹肇自小便作为宗室伴读公子,陪侍曹叡左右,几乎算是陪着曹叡一同长大的兄弟,后来曹叡在东宫之际,曹肇也是极力辅佐着曹叡。所以皇帝对于曹肇的信任,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平日里在朝堂之上冷峻威严的帝王,只有此刻到了兄弟面前,才变得开怀畅快起来。
皇帝正在和曹肇打一个赌。两人赌的是各自投壶的准头,只要谁先在壶中投中九枝箭,便算是赢了这个赌,而他们的赌注则是曹肇的一张良弓与皇帝的一件刺绣深衣。曹魏向来厉行节俭,早在文帝之时,即使是皇帝也不会穿戴刺绣之物,而曹叡继位以后,对这个规矩稍稍做了改动,那就是皇帝可以穿戴刺绣,此刻他拿自己的刺绣衣物作赌,也表明了对曹肇的纵容与信任。
曹肇在宗室公子之中,也一向是享有盛名。有人点评说,曹肇曹长思,有当世才度。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曹肇其人,不仅文采斐然,更是俊雅fēng_liú,就连这投壶之术也是精妙如斯,只见曹肇双手各执着一枝投壶羽箭,手腕轻轻一抖,那两枝箭便在空中划过了两道优美的曲线,叮当两声,羽箭便插入壶中。曹肇如此反复四次,已然投进了八枝羽箭,曹叡眼见着曹肇要赢了这赌,灵机一动,变了策略,曹肇最后一枝羽箭飞出之际,曹叡突然将自己手中剩下的羽箭尽数抛向曹肇的那枝箭,那箭自然是被扰乱了方向,落在了地上。
“怎么样,长思,这赌,算咱们平局吧。”曹叡莞尔一笑,取过了曹肇的那把良弓,把玩了起来。
“好吧好吧,总得给陛下一个面子不是,哈哈哈哈”曹肇说着,也取过曹叡那件刺绣深衣,穿在了身上:“多谢陛下,赐臣锦绣衣。”
“还真别说,这件衣服穿在长思身上,还挺好看的。”曹叡拍了拍曹肇的肩膀,哈哈大笑着。
这时,一名内侍走进式乾殿,躬身禀告道:“陛下,校事官差人回禀,黄公酒垆中擅自结社的学子已被羁押至太学校舍,散骑常侍夏侯玄,武卫军副将曹羲二人也已带到听讼观等候,还请陛下发落。”
“好,长思,你去叫台阁拟旨,就说:世之质文,随教而变。兵乱以来,经学废绝,后生进趣,不由典谟。岂训导未洽,将进用者不以德显乎其郎吏学通一经,才任牧民,博士课试,擢其高第者,亟用;其浮华不务道本者,皆罢退之。,还有,叫尚书台给三公、太学博士下达诏令,教他们将文帝的典论刻成石碑,立于太学及宗庙庙门之外,让学子明白习文之道,在于务实求学。”
“诺”曹肇博闻强记,将皇帝的话记的一字不差,他朝着皇帝行礼道别之后,转身离开了式乾殿。
“来人,摆驾听讼观,朕亲自去教训这曹羲和夏侯玄这两个小子。”
“诺。”那内侍领命后,立刻前去安排步辇。
听讼观位于皇城东北角,原名平望观,一年多前,太和三年冬,才由曹叡正式更名为听讼观。
这似乎是一间极为普通的房屋。屋中陈设只有一张几案,一只书架。书架之上,尽是约束皇族子弟的法令条文。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此刻,曹叡正端坐席上。曹羲、夏侯玄二人静静跪立在案前。
又是一阵令人难受的沉默。
“臣知错,还请陛下责罚”夏侯玄终于难以忍受这种压抑,选择先开了口,只是他虽然口中认错,但是身板却挺的笔直,明显并非真的在认错。其实夏侯玄觉得自己本来就没有错,他只是率领着所有的宗室公子以及太学学子在一块清谈文学而已,至于什么浮华交会,本来就不关自己的事。刚刚认错,只不过是为了给皇帝一个台阶下而已。
不过曹叡要的,就是这个台阶。他明白夏侯玄的为人,清高孤傲,不轻易低头。自己这个表弟,肯给自己一个台阶,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而自己大张旗鼓的动用校事府,也并不是想真的把那些贵族公子以及学子怎么样。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威慑一下人心,让他们懂得收敛罢了,这些人,全都是豪门大族中的青年翘楚,诸如夏侯玄、诸葛诞等人,非但名声远扬,更加有真才实学,他又怎么可能舍得动还有曹羲等人,是宗室公子,也不能因为这样一个可大可小的罪名而受到重罚,所以,自己只能选择原谅他们,让他们真正的信服自己。
“太初、明仲,朕明白,此次也许你们只不过受到了牵连而已,但你们要明白,你们一个是宗室公子,一个是皇室姻亲,都是朕的兄弟,朕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需要依靠你们,你们要既然选择了做这帮文人公子的领袖,那你们就要学会去控制好他们,要让他们谨言、慎行。你们明白朕的苦心吗”
“微臣,知错”夏侯玄这次是真心请罪的,他明白皇帝所言非虚。听说原来的东宫文学侍从李胜,就是因为蛊惑武卫将军曹爽参与这互相标榜的浮华交会,而被陛下降旨禁足两年相比那李胜,自己只怕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们两个既已知错,那朕便不多罚你们俩了。”曹叡从座上起身,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其实朕这次叫你们两个来,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呢。”
:曹休死后,曹肇袭爵为安阳乡侯。曹肇有殊色,魏明帝宠爱之,寝止恒同。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