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很快过去了。
送走女儿,凌方仪反复琢磨女儿的推测,觉得有一定道理。对蓝凯而言,最痛苦的是永远不能再为父母做点什么,在万般无奈下,很有可能向宗教寻求慰籍……
他正想着,手机响了,是郑品的。
郑品一改往日的大嗓门,低沉着声音说:“我在你们东湖大酒店,你现在过来。不要惊动其他战友。”
东湖大酒店在锦江市的东南部,是锦江市不多的几座高层酒店之一。名字叫东湖大酒店,这里却并没有湖,有的只是奔涌浩淼的长江。郑品的房间在十九层西南角上,南面和西面是一排落地窗。
站在南面,可以看到长江宽阔的江面。江面上行驶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有客船,但更多的是货船,长江就象是一条硕大的运输带,勤勤恳恳地把船只输送到目的地。
站在西面,可以把锦江市尽收眼底。锦江市地处江汉平原腹地,南面长江,北面锦水,长江在锦江市的东南角拐向东北,与锦水相接,因此锦江市东西长南北短,象个不规则的长方形。在这个不规则的长方形的西南角,有一块没有高层建筑的地带,那就是古城。古城形制完备,外层是水城,中间是砖城,里面是土城,有六座城门,城门楼重檐古朴。虽然在文革期间也遭到破坏,但墙基保存了下来,略加修缮恢复了原貌。追溯到楚文王时期,这儿曾经是陪都,在楚文王创造堪与古希腊化时,这儿也作出了重要贡献。上世纪八十年代前,这儿很是沉默了一个时期。后来随着旅游文化的发展,古城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市政府一个文件,里面各类风格的建筑,三年内都加上了重檐古瓦,店铺也逐步改造成窗格式,挂上灯笼和中国结。
古城与市区建筑的分界线给人一种生硬的跳跃之感,没有任何过度,感觉一下子跨越了好几个时代。
凌方仪进去的时候,郑品正立在窗边出神。
郑品是从深圳直接飞锦江的。他处理完深圳的事,正准备买机票回许都,知道了蓝凯离家出走。2个月,在平时不算什么,可在这非常时期,他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在售票处犹豫了好一会儿,买了飞锦江的机票。
俩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郑品问:“小凯会去干什么?”
凌方仪说:“思思推测去塔尔寺,我想很有可能是去为父母来生祈福。”
郑品又问:“你的打算?”
凌方仪说:“正准备与罗正、张池碰碰,我的想法是派人去找找。但不要与小凯照面。”
找还是不找,凌方仪内心一直很纠结。找,小凯把手机丢在家里,明显是不想被打扰。不找,他放心不下。
郑品说:“有方向就好办,这事交给小义吧,他后天回来了。”
凌方仪说:“你来,就为这事?”
郑品看到电水壶指示灯跳了,起身走到吧台:“喝茶还是咖啡?”
凌方仪说:“今天好好聊聊,就咖啡吧。”
郑品冲了两杯咖啡,边搅拌边说:“凌兄,我在许都,难顾及小凯。你的担子不轻啊。”
凌方仪感到了郑品的忧虑,含蓄地问:“你担心什么?”
郑品把咖啡放在凌方仪面前:“非常时期。我深圳的分公司就是例子。”
凌方仪问:“你那分公司什么情况?”郑品在10月8号参加过蓝其川夫妻的葬礼后,又匆匆赶回深圳,凌方仪只知道那边出了点事,这些日子忙乱,没顾上问。
郑品说:“卷走了200多万。要不是我事先有防范,就不止了。”
郑品说起了深圳分公司的事。
10月4号郑品上午送走战友,在中午赶到深圳,只有会计一个人来接机,他就预感事情不妙了。
他在深圳有一个办事处,5个人,由一个叫李群的任经理。他在深圳设立办事处的初衷,是想通过办事处合理避掉部分税赋,因为作为经济特区的深圳当时享受着国家许多优惠政策。发展到后来,这个办事处成了他在深圳的一个窗口,销售业务逐年增加。本来他对李群是非常放心的,这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但半年前他在华东地区业务洽谈会上,无意中得知一笔货款已经进账2个月,而这笔货款恰巧是李群一周前向他汇报的呆滞账款之一,他起了疑心。但他不想轻易换经理,一是找一个好经理不容易,二是他觉得李群应该不敢太出格。于是,只是私下里嘱咐会计,50万以上的支出,一定要通知自己。
就在儿子结婚前二天,也就是9月30号下午,会计来电话说李群让他划200万到自己卡上,理由是国庆期间要接业务。200万的业务在深圳办事处算是大业务了,按常规李群应当与自己商量。郑品感到有点不对劲,立即通知银行的朋友,找个理由冻结办事处的账户,然后吩咐会计先拖着。儿子要结婚,他腾不出手去了解情况和解决问题。
从接机的会计那里,郑品知道从10月2日起,李群人就不见了,手机也打不通。他赶到办事处,打开李群的办公室,室内已经是空空如野。
所幸银行及时冻结了账户,国庆期间没有损失,但李群还是带着他之前截取的7笔货款跑了,有210万。
“你担心有人趁机侵吞天讯的资产?”听了郑品的叙述,凌方仪觉得他是由此及彼了。
“不能不防”郑品说。
凌方仪沉思一阵摇摇头。他了解天讯的中上层,一部分是战友,一部分是蓝其川这几年招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