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池把快烧到手的烟蒂扔进茶几上的一次性纸杯,那是刘充2小时前用过的,还没有清理。
刘充当年在警卫连干到排长就再也上不去了,转业回了河北老家。他是蓝其川事业发展起来后投奔而来的。那年,刘充说要投奔老班长时,蓝其川并没有在意,以为不过是战友间的玩笑,当刘充真的带着妻儿站在他面前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捧了一只烫山芋。斟酌再三,安排到车间做了主管,后来公司不断扩大,就当了二分厂厂长。刘充倒也积极肯干,只是能力平平,蓝其川不得不自己多费点心。
“真是想不到啊。”张池给刘充泡了杯茶,递了根烟。
“张总,你说说,下面我们该怎么办?”刘充把烟放在一边。
“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张池知道刘充面对天讯突然的变故,有些不知所措。但这种时候,他也不想多说什么。
“现在公司里就是你和凌方仪了,你管生产经营,应该还排在凌方仪前面吧?这种时候你要拿主意啊。”
“先看看再说吧,我可不想多操心。”
“要我说,小凯反正担不起来,他出走就是不想担,干脆就挂个董事长的名算了,交给你打理,对谁都好。”
“这事,你我说了都不算。”张池不置可否地笑笑。
两个人默默坐了很长时间,谁都觉得要说点什么,但谁都又觉得不便多说。后来刘充站起来要走了,张池也没留,送到门口时长叹一声说:“我们是多年的战友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也担心公司交给小凯后垮了,这个公司有我们多年的心血啊。”
刘充认真地说:“我知道你自己不好说,我来说。”
刘充走后,张池就一直坐在书房抽烟,一遍又一遍地思考着天讯将面临的局面。
蓝其川在没有任何安排的情况下抛下公司走了,公司必然要乱一阵,虽然管理层不会立马三刻洗牌,但经营理念、管理方式以及副总们的权重肯定是要发生变化,自己在变化中能不能成为赢家?
蓝凯回来后会如何对待自己?就算是仍然委以重任,那也是为一个毛孩子打工。
如果出现刘充所说的局面就好了,自己全权打理……虽然那也是打工,但毕竟有了看上去更正的位置和话语权。
灯“拍”地亮了,妻子潘云杉站在书房门口。她用手扇扇扑面而来的烟雾,看看茶几上已经盛满烟蒂的一次性纸杯:“想什么呢?”
张池不耐烦地挥挥手:“别来烦我。”
潘云杉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在书房,她平时是不敢打扰的,但今天实在忍不住了。她迟疑片刻,在张池旁边沙发里坐下,试探地问:“老的走了,小的也走了,是不是就你说了算?”
张池瞪了潘云杉一眼:“别瞎琢磨。小凯两个月后就回来了。”
“小凯什么都不懂,回来也要靠你,你帮着蓝其川打拼了十来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可不能亏待你。”潘云杉看了看张池的脸色接着说:“你到天讯的时候,他蓝其川的家业只有公司这块地盘,而现在呢,新建了那么大规模的秦湖基地,还买进了600多亩的山地建林场,你为蓝其川的公司创造的价值不计其数,而这些年你才得到多少,也不过每年拿个三十万。要是小凯对不住你,我可要找他说道说道……”
“你想干什么?”张池恼火地打断了潘云杉的话。
“没想干什么,只是……说说。”潘云杉愣了一下,她看张池脸色不善,声音立即低了几度,但还是不甘地又说了一句:“你不好说的话,我帮你说。”
“你知道什么?公司副总又不只我一个。”
“所以要先下手为强。听说小凯跟凌方仪走得很近,你要当心点。凌方仪这个人不简单,老的在的时候,跟老的跟得紧,现在老的走了,又跟小的套近呼。你看这次老的走了,人家立马连夜到北京,在小凯最悲痛的时候去安慰他,去联络感情,你说小凯能不感谢他,将来能不重用他,你怎么就不能学学……”
“你有完没完?”张池瞪了潘云杉一眼。
“你就会冲老婆发火,窝里横。这个世上,谁最关心你,谁最真心实意地帮你,是我,你老婆。”潘云杉站起来,想想又坐下:“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儿子想想,跃然说起来是天翼的总经理助理,其实就是个小跟班,要跟也要跟大的,那二十来人的小公司能有多大出息。不如趁这个机会,在公司里给他找个好位置,要有点权力的,责任不太大的,一年能有个二十来万就行了。现在,小凯要靠你,这可是好机会。将来儿子再娶个好媳妇,生个大胖孙子,咱们俩就天伦之乐了。”潘云杉越说越高兴。
“不着调。这个时候把儿子塞进去,人家会怎么看?”张池翻了老婆一眼。
“你管人家怎么看,实惠是真的。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不把儿子安排好,我跟你没完。”潘云杉说完,站起来把窗子打开,扭身出去了。
张池又点起一支香烟。
他以前不是没想过给儿子在公司安排个职务,一则是蓝其川正与小凯僵持着,自己把儿子塞进去,蓝其川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舒服。二是跃然心高气傲,却又动手能力太差,一般的工作不想干,重要的工作交给他连自己都不放心,万一出点什么事,与蓝其川多年的情份就没了。他想让儿子在外面历练一番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现在情况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