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章杏回答说。
叶荷香气得恨不得跳脚。她口都说干了,好话说尽,章杏从头到尾除了这句与她,再没有其他话了。她指着章杏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去淮阳?你被人家退亲了,全村人都看你笑话呢,让你到那边透透气儿,万事不要你操心,只管好吃好住养着,这有什么不好呢?啊?”
家里养了两头猪,大前天晚上下了大雪,但凡有水地方都结了冰,昨日晚上猪圈的干草被檐下落下冰凌打湿了,被猪拱得七零八落。章杏学着隔壁贺大婶子家编了个厚实草垫子,准备放猪圈去。
偏一大早叶荷香就来跟她说,让她去淮阳的事情。这件事她早就打定了主意,是绝不会去淮阳的,但是她也知道这理由跟叶荷香说不通,所以任由叶荷香磨破了嘴皮子,她仍是淡定两个字——不去。
叶荷香见章杏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真得气得恨不得抽她两嘴巴,不过就是莫名其妙出不了手。说了这半会,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她也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撂下一句狠话。
“我跟你说,这淮阳,你不去也得去!这事由不得你!”说完,气呼呼走了。
章杏掀眼皮看了叶荷香背影一眼,继续编草垫子。
何家提出退亲,虽然刘媒婆说,何家不要纳吉的礼,但是魏云海又岂是喜占小便宜的人?他将何家送来所有东西一并收拾了。叶荷香不想到手的东西飞了,所以她不愿意去找刘媒婆退礼。魏云海便让魏闵武将东西送到漳河傅舅娘家去。让傅舅娘帮忙将东西送回去。
何夫人曾给了章杏一个翠玉手镯子,章杏也放到何家送来的纳吉礼里,让魏闵武一道送过去。
魏闵武当天晚上就回了魏家庄,何家收了送回的礼,但是没有收翠玉镯子。何夫人说。这是她给小辈的见面礼,怎么也不肯收回。傅舅娘推让不过,只好让魏闵武又带了回来。
叶荷香眼睛盯着手镯上,这手镯的成色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她虽是也有个玉镯子,但比这个差多了,何夫人不要,她刚好拿来自己用。她于是站起身来。一边说着:“本来就是的,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杏儿,这手镯我先替你……”一边伸手要去拿。只手伸到一半,东西就到了章杏手里。
叶荷香心里恨得牙痒。但是魏云海就在旁边,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眼睁睁看着章杏包好了镯子揣怀里。
魏云海虽然硬气。但是对女人那些礼知道的不多,认为何夫人既然那么说了。又非不要,想来必是觉得有些愧疚,只要章杏愿意收,那就收呗。
章杏收了镯子,魏云海就看了叶荷香一眼,他想起昨晚上叶荷香跟他说得事来,问道:“你跟孩子说了没有?”
叶荷香一愣,脸色旋即沉下,坐下来没好气说道:“说了。”
魏云海看叶荷香的样子。就知道她碰了壁。在家里这几个孩子中,魏云海最看重的还是章杏,一来章杏懂事能干,二来家里就章杏一个女儿。章杏不愿意的事情,他一向都由她。只这回叶荷香的提议还是有点道理的,他还是问道:“杏儿,你不想去淮阳?”
章杏摇了摇头。“不想去,大哥马上就要办事了,家里正少人手帮忙呢,我去那里干什么?”魏闵文与傅湘莲的亲事就定在这年腊月十八,只有不到一月的时间了。
魏云海想起大儿子的亲事来,也觉得章杏在家里好。这往淮阳路上往返,就算是走水路也要近十天。章杏去了不一定能赶得回来。但是他也不想让章杏为了自己儿子的事情受委屈。
魏云海又说道:“家里的事情有你娘呢,你要是想去,就只管去,多住些时日也不打紧,想回来了,再回来。”
章杏笑了笑,看着魏云海说:“伯伯,我真不想去,那叶大户家我们又不熟,我去他家干什么?再说了,在哪里也都不如在咱们自家里好啊。”
魏云海见章杏笑得开心,也随她笑了,道:“随你,你要不想去,就不去呗。”
叶荷香牙梆子又痒起来,狠狠刮了章杏一眼,又看了一眼魏云海,笑转瞬堆上脸,“大哥,这该如此是好?我都跟人家说好了……”
章杏抬头看着叶荷香,眨了眨眼睛问道:“娘,你几时跟他们说的?”
叶荷香一噎。她昨天晚上才跟魏云海说起这事,今天一天都没有出去,她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在这事上她让叶家排在了魏云海前头了?这也太不将魏云海这一家之主当回事了。
魏云海也明白过来,脸色随即有些不好看。叶荷香连忙扯出一大箩筐的话来哄魏云海。
章杏将叶荷香绕进去,暂时落了清闲,吃完了饭,收拾一番回自己房里,将那翠玉镯子拿出来,看一会,就塞到钱罐子里。
雪才停了三天又下起来了,章杏足不出户在家里收拾。那夜之后,魏云海对着叶荷香一直拉着脸。叶荷香虽然很想将章杏赶紧送到淮阳去,但是魏云海这样,她哪里敢再提这事?
鹅毛大雪又飘了一晚,淮河两岸皆被大雪覆盖,就在家家户户忙着除尘过年时,几匹快马从漳河镇驶出,分奔向了下头各村镇里。
大雪尚未熔化,整个魏家庄就沸腾了起来。村正将镇上传下的征丁令传到了每一户人家里。每户三丁抽一前往星洲营建新都,腊月十五人员就要集齐开拔前往星洲了。
漳河镇多少年都没有发布这样的征丁令了,村子里宁静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