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杏用了药,热退下了,仍觉得疲乏无力。不过看着家里人都安好,倒是放下心来。
漳河镇小,牢狱不过四间。魏家的人就占了两间。魏云海就关在章杏等人对面牢中。章杏见他身上狼狈脸上有伤,就知他被用了刑。
魏云海是在出漳河镇时被拿下的,关至眼下已是有一日一夜了,一直没有进过食水。至方才傅舅娘来了一趟,许了牢头们一些好处,这才填了点肚子。
傅舅娘已经遣了胡春来去盂县找傅舅爷,这边牢中上下她都打点过了,刘里正虽没有点头放人,但也吩咐牢头们不得苛刻。
章杏睡睡醒醒,约莫午时,傅舅爷就赶回了漳河镇上,也不知许了多少好处,方才说动刘里正,许将小哥儿接出大牢。
刘里正也透露了些辛密,魏闵武这事虽是出在漳河镇上,过来抓人却不是镇上的巡防营的人马,而是淮南总兵大营的人马。
傅舅爷听了,吃了一惊。据他所知淮南总兵的大营统管着江淮一带城防守卫,直接归属于朝廷管辖,虽然权责极大,但素来不插手各县各镇俗务。
魏闵武这事虽大,但也不至于惊动淮南总兵吧?
傅舅爷又陪着刘里正说了好一通话。刘里正却怎么也不肯多说了。
傅舅爷从里正府上出来,心都凉了半截。
他不过一个小小米铺掌柜,如何能从淮南总兵大营手中捞人?
就在傅舅爷四处奔波捞人的时候。李庄村的李大河来到了淮阳城。他一下了船来,就直奔淮阳王府,奈何在淮阳门口就被门子给拦下。
他也是个晓事的,知道高门府邸没钱寸步难行。连忙拿出小块碎银子。只他还没有开口。那门子就推开了他,不耐烦说道:“走!走!走远点!”
李大河被推远了,随身所带包袱也被摔了一地。
那门子呸一口,低声道:“就这点钱,打发叫花子都不够,还想拿出来求人办事?”
李大河连忙收拾了自己包袱。他家里穷,靠着章杏接济,方才混个温饱,如何能拿出再多的钱来?他脸上虽是被那门子说得发烫,但还是没有离开。
门子不让他近前。他就在围着淮阳王府打转。
结果转到了天黑。也没有见到章桃的面。
他出门急。身上带的钱又不多,又担心回程路费,便舍不得那住店钱。想找个避风小巷子凑合蜷缩一夜算了。
他转悠许久,方才相中了一个小巷子,蜷缩睡下。还没有合眼,就见着不远处一户人家门开了,有个三四十来岁瘦高男子提着灯,端了一碗饭菜过来,放他脚边上。
李大河也是讨过饭的,知道这夜自己运气好,遇到了好心的人,连忙道谢。端起碗吃。
那瘦高男子原是转身要走,听了他说话口音,脚步一顿,返身回来,提着灯笼蹲在他旁边,见他吃得急,就道:“慢些用,别噎着了。”
李大河憨厚一笑。
那瘦高男子捋了捋嘴边两撇胡子,问道:“你是哪里人氏?”
李大河边吃边说道:“我是裕安人。”
男子捋胡须的手一顿,“裕安?可是前几年溃坝发大水的裕安县吗?”
“正是。”李大河答道。
瘦高男子换了姿势,看着李大河又问:“你是裕安哪里的?裕安下头有个全塘镇,可熟悉不?”
李大河笑起来,“怎么不熟了?不瞒大哥,我就是裕安全塘镇李庄村人。”
“当真?你也是裕安全塘镇李庄村人?”瘦高男子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喜。
李大河看他那样子猜想他定是有熟识的人与自己同村。他是头一回来这淮阳城,人生地不熟,正想找个依靠。见这人这样子,自是想结交。放下碗,说道:“大哥,你去过裕安全塘镇?”
瘦高男子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有个熟人与你是同一村的。”
“是吗?不知是哪个?我一定认识。”李大河说道。
瘦高男子笑起来,说:“他家已经不在你们村了。”
李大河笑着说:“不在我们村,我也应该认识。实不相瞒,我们李庄村的人还没有我不认识的。不知大哥的熟人是哪个?”
瘦高男子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笑着道:“算了,不说了。他如今也不在你们村。”
李大河见他说了一半,又不说了。他讨饭讨了许久,也知人家怎么看自己这样的人。他虽是有心结交,但也有几分硬气,便也不缠着说了。
瘦高男子见他不缠着黏糊,倒是添了几分好感。仔细打量李大河,见他虽然打算睡这巷子里,但是身上衣着却不像是个乞讨的人。他又问道:“今年的水也不大,眼下不正是收割时节吗?你为何这时候出来?”
李大河见他问起这个,停了手,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今岁年程虽是不好,但是我家的地收成还是有些,交了赋税,也不会短了吃喝。我来这淮阳城,倒不是为了讨饭,而是家里出了点事,特来找个人。”
瘦高男子是个热心人,连忙问道:“你既是来找人,怎地睡这里?”转念一看李大河身着,他也明白过来。心中更生怜悯。
李大河笑着说:“这时节天又不冷,睡那十几个人的大通铺,还不如就在这巷子里凑合一夜。又自在,又能省钱。”
瘦高男子听他这么说,也跟着笑起来,道:“这时节已经入了秋,夜里还是有些冷,睡这里虽是能省钱,可若是着了凉就得不偿失了。”
“不碍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