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两人一动不动,显然是凶多吉少了。辛百川瞧着不远处的灯,想要伸手拿过来,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中了招是无疑了。可他到底是在哪里中得招?
辛百川在心里迅速过了一遍,想及才进庄子里,杜业平递过来的那杯茶水,便明白过来。心里更是叫了一声糟糕——他怀着私心只带了两个心腹过来,其余人都留在了主院里,若是茶水有问题,那岂不是留在主院里的其他人也逃不掉了?
不过,他还在庄子外面留了一半人手,朱老四那人虽是目光短浅,却算不得愚蠢,他们久不出去,朱老四一定会看出破绽的。
他虽是大意了,却未必一定是输家。
辛百川心里有了希望,硬是强撑着站住。灯火微微晃了晃,不知哪里起了一股风,一缕似有若无幽香随风而来。他眯着眼睛看向黑幽幽处——那里传来了悉悉索索轻响,似衣料拂动摩擦的动静,渐渐地两团人影跳出来,更近了,便能看清楚是两个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前头一个穿着束腰裙装,袖口紧束,越发显得身形婀娜,只手执一柄大弓,狠狠煞了这份柔美;另一个肩宽腰圆,着一身青布衣衫,手执一把铁锹,冷面如煞。
辛百川看见面前女子清丽无双的脸后,又转向她手中的大弓,一时愣住,实在不相信自己的两个以一抵三的心腹竟是伤在这女子手下。
“你,你是何人?”辛百川问出。他以为自己声音很大,叫出来了,才知道不过是虚弱无力低语。
一阵踢踏脚步声后。先前不知去哪里的杜业平又窜出来了,跟在那两女子旁边,手指了他,恶狠狠说道:“夫人,他就是红莲教的二护法。我爹就在他们手上,他们还砍了我爹的一根手指。”
辛百川心中一惊,他在将主意打到章记头上时,自然将章记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章记的东家自然是姓章,不过是个颇有来头的妇道人家,夫婿姓李。裕安县全塘人氏,现在西北军中当职。这章记就是章氏的嫁妆,章氏的两个兄弟,一个是西南云氏的大当家,一个是盂县的大米商。章记起势不过两三年间。娘家兄弟的得力是其中之一,但更重要的是,外面疯传它背后还站着西北沈家。
如今年月,有钱有势算不得老大了,有兵有权那才是第一。君不知朝廷几道令下去,让西北忠勇侯沈谦回京述职,这厮在西北边上开了个小口子,放了些蛮夷进来。行至半途中转头就回去了,还美其名曰要战死边疆保家卫国。蛮夷们都退回去,西北忠勇侯又得天下无数赞誉。他占着西北。手握重兵,连朝廷都不敢拿他不遵君令这事发作,还得顺势颁些封赏,以做安抚。
要不是顾虑章记背后的沈家,不要说他们红莲教了,只怕有许多人都会向章记伸手。这次他们将主意打到章记头上。也是因为占了江陵的地理之便,但也不敢明目张胆。不仅打出借用的名头,还将事情推到了章记在江陵的大掌柜杜晦明头上——只说是这厮献出来。东西到手之后,再将人除掉,日后就算是沈家发作下来,他们也好有个说法。
却千算万算,算不到章记的东家居然会在这时候来了江陵这里,还摆下这么个局,一举拿住了她。
章记的东家,李夫人,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妇道人家。辛百川头脑一转,想着妇人好哄说,正要分辩,不想一铁锹突然劈下来,蹦一声,他还来不及张口,就被劈昏了过去。
杜业平以为自己已是很不错了,依着夫人吩咐将辛百川引进了这暗库里来,但见了章杏素手挽弓连杀两人之后,他就傻了眼,这会又见夫人身边的哑巴丫头一铁锹劈昏了红莲教的二护法,更是惊呆了。
章杏俯下身,探了探辛百川的鼻息,对杜业平说道:“找根绳子来,将他捆起来。”
孙宝珠将辛百川手中的北珠抠出来,用绢子查干净了,递给章杏。章杏看了一眼,说道:“放回去罢。”
孙宝珠将珠子放回匣子里。
杜业平回过神来,一连串点头答应。
章杏又走到两个中箭倒地的人旁边,使脚踢了踢,见没有动静,便知人已死,伸手将他们背心的箭都拔出来,转头对杜业平又说:“将这两人都抬出去吧。”
杜业平看着那箭尖上还在滴落的血渍,脸色又白了几分,咽了咽口水,应了一声是。
章杏见这边事情已了,转身出了暗库。孙新正等在院子里,见章杏出来,连忙抢步上去,问道:“夫人,那辛百川……”
章杏淡淡说:“已是拿下了。”
孙新这才注意到章杏一手拿着大弓,一手抓住两支羽箭。那羽箭分明是才伤过人,上面血渍还都是新鲜的。他愣了愣。先前章杏让他招呼主院里的人,这边辛百川交给她。他还不放心,想着夫人虽然绝顶聪明,但未必能拿下这位红莲教的二护法——辛百川虽是个穷酸书生出身,却本身也有几分蛮劲,还曾拜过一个跛脚和尚为师,学的几天武艺。
喝了他的千日醉还没有倒下,足见其厉害。
而另外两个跟进去的辛百川心腹,更是滴水未沾。这两人被辛百川扶为左膀右臂,想来也不是庸手。就章杏带了一个哑巴丫头并杜业平两人,想要拿下这三人,虽是占了地理之便,只怕也是难成。所以主院的事情一了,他就急匆匆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杜业平与孙宝珠抬了一个死人出来,扔在院子里。孙新看了看那死人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