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形的压力,迫得客栈里的人呼吸一滞。
他们毛骨悚然的转头,但客栈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叮。”
悠长的铃声突兀冒出。
“快撤,我们被盯上了!”
魔修们神色大变,忙不迭的隐匿身形,奔出客栈。
万藤县在群山之间,道路崎岖复杂。
他们一连绕了半个时辰,期间取出符箓布阵,又捏着法宝试探,折腾半晌,终于确定那股让人不安的气息,并没有缠上他们。
“去回禀尊者吧。”
“不成!”
有人反对,质疑道,“没准那家伙还跟着我们!”
“你在说笑?凭那小道士的本事?”
众魔修早已看出,天衍修为尚浅,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就算是陈禾的属下,甚至那位陈公子本人——顶天了就是化神期的实力,而我师门的这样法宝!只要轻轻一震,就能查探到灵气变化。”
说话的魔修炫耀似的亮了亮手里一件外表古拙的铜铃。
“既然它不响,就说明我们是安全的。”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有人羡慕的看着那件法宝,有人目中暗藏贪婪。
手持法宝的那人,施施然的将铜铃收起,不忘吹嘘:“这宝贝,有上千年了,是我师门传承的圣物,当初整个门派被正道那群混账毁去,我什么都没拿,只摸了这件法宝揣怀里逃走,没有法诀,旁人用不得。”
他这样一说,打法宝主意的人悻悻收回了目光。
“方才跟着我们的是什么人?”
“可能是一位大能,用神识警告我们。”
“这穷乡僻野,哪里来的大能者?”
大乘期高手也不是地里的大白菜,随便就能拎出一个来。
“不是高手,你们说会不会就是那井底的——”
魔修们面面相觑。
“说起来,你之前碰触井绳看到了什么?”
“尸山血海…”被问的魔修眼珠艰难的转动了一下,呐呐的说,“天空血红一片,坠下耀眼的金色碎片,碰触到地面后立刻崩裂,到处都是惨嚎声。”
“幻象?”
那魔修摇摇头,一副不想回忆的样子:“难怪那个凡人记忆里对这口井十分畏惧,凡人根本不能抵御这种冲击,连看到什么都记不住,只留下无比畏惧的印象。 ”
从此再也不敢触碰井绳了。
“算了,井底有什么,我们都用不着,也不必想。倒是这河洛派的小道士没有上当,咱们回去怎么向尊者交代呢?”
魔修们愁眉苦脸。
他们拖着步子,沉重的转回山下,躲躲藏藏的进了一条小巷。
陈禾跟踪到这里,反而停下了。
——隐匿得极好的,但在陈禾神识里十分鲜明的一股气息,分明是大乘期魔修所有。
“鬼冥尊者,还真是不辞辛劳。”陈禾暗暗冷笑。
千里迢迢跑到云州,看来发现井底秘密的人确实是他了。
陈禾想过三种情形,第一,也是最好的一种,发现福管事秘密的人是鬼冥尊者;第二,杀死福管事并且发现秘密,出卖给鬼冥尊者的是赵微阳;第三,前世赵微阳早就知道这口井的事,并将这作为杀手锏,一直没使出来。
三种情况一个比一个糟糕。
眼下看来,运气似乎还成?
陈禾离去后不久,几个被鬼冥尊者骂得狗血喷头的魔修灰溜溜的出来了,有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拿出铜铃,手指一触,立刻松了口气:“真走了!”
“好险!”
他们背着旁人,嘀嘀咕咕。
“你说方才那位——”
“八成就是陈禾,啧,北玄派功法,当真非同小可,竟然能让我的法宝一声都不响,只是有些发烫。恐怕他沟通天地灵气之能,通玄入微了。”
这魔修说着,一脸后怕:“幸好我急中生智,偏那家伙将井底的秘密说了一遍,不然陈禾盯上我这件法宝,可就真的要命了!”
“也就你把这破铃铛当成宝,实力到了尊者、陈禾那等地步的人,用自己的神识不就成了,要这劳什子做甚?”
“哼,总归把这事推出去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看呐,尊者想重新夺回豫州没什么指望!我们还是早做打算。”
这番隐秘谈话,并无人知。
陈禾已经回到了井边。
那驼背老妇被天衍真人解开了控魂术,正瑟瑟发抖,周围还站了一圈看热闹的凡人。
天衍真人一见陈禾,劈头就问:“方才那杯茶水,你喝了?”
“嗯?”陈禾挑眉。
老妇嚎啕一声,坐倒在地:“这,这…老身什么都不知道,老身怎会拿井水泡茶呢!这是要死人的!”
天衍真人也是一脸紧张,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见陈禾疑问的目光,天衍真人恨不得马上把自己师父长眉老道拽出来做挡箭牌。
“陈道友,这个…贫道刚才知晓,万藤县的人,只有走投无路,诸般求子无用时,才会用这井水。”
“怎么说?”
“因为…如果未能得子,就会横死。”
天衍真人额头冒汗,吭吭哧哧的说:“要是男子喝了,十死无生。”
——就是喝了井水必须生个孩子出来,没生的,生不了的都会死。
天衍真人听驼背老妇嚎啕时,还听不懂她的话,待路人一说后,他整个人都木了,拼命思索那杯茶水的去向,当时陈禾只传音说有人在旁窥伺,那杯可能有问题的“灵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