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院外有人来了,一路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
薛绍认得那声音,损友郭元振来了。听他唱的歌词还颇为耳熟,正是薛绍当日在道观里题写的那首“采桑子”——“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郭元振!”薛绍突然跑出去大喝一声。
吓了郭元振一弹,“干、干什么!”
“你警惕心太差了!”薛绍板起脸来,“如果方才我是刺客,你岂不是没命了?”
郭元振抓耳挠腮的哭笑不得,上前来笑道:“我这不是正陶醉在这绝妙的曲词之间么?——薛公子,你可真是fēng_liú大才啊!你可知你题写的这一首《采桑子》如今已然风靡整个并州?无论是官员豪绅府中宴客,还是勾栏酒肆风雅座间,若是没人弹唱这首《采桑子》,那都会显得不入流、会被人耻笑!”
薛绍便笑了,“这么说,你方才是出去fēng_liú潇洒了?”
“没有,绝对没有!”郭元振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已是将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会fēng_liú浪荡?”
薛绍笑道,“说下去?”
“咳……”郭元振的表情有点一尴尬,笑了笑说道,“眼看即将离开并州去往前方征战,不知何时得回。我便去了一趟柳司马的府中……一解相思之苦嘛!”
“这么快就打得火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薛绍呵呵直笑,突然脸一板,“老实交待,睡了没有?”
“啊?……啊!”郭元振猝不及防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脸都红了。
薛绍是哈哈的大笑。
郭元振羞恼不已,“薛公子,你不地道!”
“我怎么不地道了?”
郭元振字正腔圆的道,“你既然已经答应了纳下柳司马的外甥女陈仙儿,这么多日子以来,都未曾去看过她一眼。你可知人家小姑娘对你是痴心一片,相思成疾?”
“痴心一片,还成疾?”薛绍不禁笑了,才见了一面,至于么!
“当真成疾!”郭元振说道,“我去了柳司马府上,隔着一座院子听到陈仙儿弹唱此曲,真是幽幽戚戚催人泪下啊,可见那小女子心中确实难受。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陈仙儿自幼就在音乐与舞蹈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在并州一带闻名瑕耳,俨然一副大家风范——你真该去亲眼见识一下!”
“哦,敢情你是来当说客的。”薛绍笑了,自家兄弟,彼此实在是太了解了。
郭元振自知这么一点小心思绝不可能瞒得过薛绍,于是他嘿嘿直笑,说道:“薛公子,你就现身一下解一解小姑娘的相思之苦,又有何妨呢?顺便……咳,睡上一觉!”
“闭嘴!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薛绍没好气的骂道。
“别骂我,我是有样学样!”郭元振十足谄媚的样子,嘿嘿笑道,“如何,去一趟吧?”
薛绍回头一看,月奴已经换好衣服回来了,于是道,“去就去吧……但睡,肯定是睡不成了!”
然后两个大男人窃笑成了一团。月奴走过来看到他们这副样子,连眨了几下眼睛又不好多问,只在心中狐疑:看郭元振笑得这么猥琐,肯定是来约公子要去哪里寻花问柳了……
月奴心中隐约有些怏怏不乐,但不动声色的嘴上却道:“公子,我忽然感觉有些腹疼……不然我就留守家中,请郭将军陪公子一起去并州城里?”
薛绍一听,月奴是越来越细心、越来越懂事了。
郭元振略感惊奇的同时不禁对月奴肃然起敬、也对薛绍羡慕得要死——女人天生善妒,哪个男人不喜欢月奴这样“懂事”的女子做为伴侣呢?
两人都一同看着薛绍,等他表态。
薛绍微然一笑,说道:“既然身子不舒服,理当就医。月奴,跟我一起去,顺便去药肆看一看郎中抓几副邑来。你生病了难受,我会心疼的。”
“多谢公子……”月奴一下被感动得眼睛都要红了。
“啧啧,好一副郎情妾意啊!”郭元振煞有介事的道,“我郭某人何时能享有此等艳福呢?”
“少废话,赶紧走了!”薛绍猛推了郭元振一把,把手伸向了月奴。
月奴犹豫了一下……我一介奴婢和公子牵手,这种事情怎可发生?
“来!”
“是……”
月奴瑟瑟的将手伸了过去,薛绍一把将她和手握住,哈哈大笑的拉着她并肩而行。
偷得浮生半日闲,有好兄弟与好女子从旁相伴一同游玩……自从离开了长安,薛绍的心情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和美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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