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是乘着步舆来的,这是一种非常简易的出行工具,一般是腿脚不便的达官显贵所用。一眼看去就是四个身强力壮的宦官抬着一块木板走来,太平公主稳稳的坐在上面。
武则天看着她的宝贝女儿,神情之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也有一些欣慰。身为过来人,她当然知道太平公主在***之后会有一些身体不适,这种痛楚只是女人才能体会。欣慰的是,自己的掌上明珠终于是长大了,嫁作人妇了。
薛绍连忙迎了上去,“你不好好歇着,怎么来了?”
“母亲大人来了,我怎敢躲藏?”太平公主冲薛绍伸手,薛绍将她抱了下来。
武则天主动走上前了几步,太平公主连忙拜下,“孩儿拜见母亲。”
“乖。”武则天上前轻轻的拍抚太平公主的脊背,极是怜爱的道,“歇息好了么?”
“甚好。”太平公主嫣然一笑,不忘拉住薛绍的手,“薛郎很疼我。”
“嗯,那便好。”武则天满意的微笑点头。
薛绍只是微笑。从一些细微的言谈举止细节都可以看得出来,武则天当真是非常的疼爱太平公主。比如今天她比其他的宾客还要更早驾到,无非就是牵挂太平公主;适才她主动上前迎了几步,当然是不想让太平公主迈开脚来多走那几步。
武则天的舐犊情深,没有流于言表,但是发自内心。
“太平,薛绍说七日大宴之后,他就要去兵部应职。你如何看待?”武则天主动问起。
太平公主略感突然的微微一怔,然后看向薛绍,“薛郎,是这样么?”
“你这孩儿,莫非为娘还会骗你不成?”武则天是又好气又好笑。
太平公主冲着武则天嘿嘿的傻笑,“娘,我随口一问嘛!”
薛绍点了点头,笑道:“我是这么打算的。你认为妥当么?”
“既然你觉得可以,那就决定了吧!”太平公主很是大度的微然一笑,“反正你又不会离开长安。不是么?”
“嗯,不会。”薛绍点头。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太平公主说道,“男人?大丈夫,岂能痴缠于温柔富贵乡?能为朝廷效劳、为二圣为忧,也是我们夫妻二人的本份嘛!”
武则天甚感意外的凤眉一扬,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好像有点不太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太平公主的口中说出来的。
薛绍呵呵的笑,对武则天抱拳道:“天后,臣说得没错吧?公主殿下,一向宽宏大量、通情达理!”
“嗯……那便如你所愿,七日后你去兵部应职吧!”武则天的表情中仍有那种挥之不去的惊讶,但未作张扬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贤婿佳儿,夫复何求?——走吧,回正堂。”
“是。”
“太平,你回去歇息吧!”武则天道,“薛绍,你扶她乘上步舆,先送她去。”
“娘,你都亲自来了,我这个做女儿的岂能回避?再者,家里要来这么多亲族宾客,我身为家中的女主人怎能躲藏?”太平公主说道,“孩儿身体无恙,就准我与薛郎一同招待客人,一同伺奉你左右吧!”
“好、好,就依你!”武则天连连发笑,怜爱的轻抚太平公主的脸庞,“太平,你真是长大了!”
三人离开小湖边,步行折返前殿正堂,太平公主也没有再乘坐什么步舆,而是挽着武则天的手臂,慢慢行走。虽然母女俩分开了还不到两天,可是就像分离了三年五载那样的极是不舍和依恋,好像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
这倒是也可以理解,太平公主从出生之日起,就没有离开过武则天。太平公主一朝出嫁,虽然嫁得不远,可是这心里的感觉可就完全不同了。别说是骨血相连又朝夕相处了十六七年的一对母女,就算是一件用了十六七年的物件,谁又能轻易拱手让人、不再怀念呢?
薛绍不远不近的跟在母女二人身后,听她们言简情深的闲话家常,这份感觉倒是不错。武则天与太平公主,同是历史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她们母女二人演绎的这样温情脉脉的一幕,又有几人能够亲眼看到呢?
三人缓缓漫步,回到前殿。远远就看到,殿前站着一些人在闲聊。不远处停了一些马车,应该是有许多宾客来了。
今日宴请的都是李家、薛家与武家的皇族与外戚。原本太平公主与薛绍成亲,与太平公主的母族武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谁叫武则天如今的势力正如日中天,什么样的重大场合都少不了武家的人出现露一小脸儿。
薛绍远远的就看到武承嗣与武三思,兄弟俩人在一群年轻的锦衣男子当中明显是处于中间领导地位,其他人都围绕着他们周围。在那些“围观群众”当中,薛绍看到武懿宗和武攸归这一对混在军队的无能杂碎,给薛绍第一印象不错的武攸暨也在其中。
另有一拨人的排场则明显超过了这些年轻的武家子侄们,从他们的举手投足与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李家的皇亲。薛绍此前在左奉宸卫的顶头上司李孝逸就在那其中。昨天的正宴李孝逸就出席了,他是专程从并州赶来给薛绍道喜的。
高宗李渊和太宗李世民留下的子侄都不少,李家皇族开枝散叶子孙无数,居住在长安的也不在少数。这些李姓皇亲普遍都有较高的名望与社会地位,但是政治权力差参不齐。有的空剩名望和一些财富没有当官,有的像李孝逸这样身居要职深蒙圣宠,也有一些在地方州府担任刺史都督这样的要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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