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月奴踩着冻得发硬的残雪,一路嘎吱作响的走进了清云道观.
一切如昨没有异样,月奴暗暗的吁了一口气.
这里是司马承祯与玄云子来了绥州以后的落脚之处,地处城平县郊野,道观不大但环境很是清幽,正合了那一对闲云野鹤的味口.
月奴一边往玄云子所住的客厢走去,一边心里乱七八糟的的嘀咕:司马承祯和玄云子这一对男女,一个英俊潇洒都快和我家公子有得一比,女的漂亮得不像活人真有几分仙女的味道.他们这样整天腻在一起,怎么就没腻出一点情爱之事来呢?
"是僮儿回来了么?"月奴刚刚走到院落间,房里就传来了玄云子的声音.
"是我回来了,观主."月奴答了一声,警惕的四下留意,并无异样.
"进屋来."玄云子的声音很平静.
月奴推门进去,发现玄云子像往常一样盘坐在蒲团上闭目颂经,这便又吁了一口气,懒懒的躺在了一旁的暖榻上哼道:"这一趟,可算是累死我了!"
玄云子看着月奴微然一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怎么可能?"月奴说道,"我是那种无始无终的人么?"
"你不是.但是薛公子有足够的理由,将你留下."玄云子说道.
月奴马上一翻身坐了下来,挪到玄云子的身边近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恰好相反,公子派我前来,是为生死相关之事."
玄云子略一皱眉,"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月奴吃了一惊,"你担心什么?"
"薛公子派你何来,那就是我最担心的事情."玄云子说得像是饶口令.
但是月奴听懂了.她愕然的看着玄云子,"你既然知道那可能是个陷阱,还叫我回去告诉公子?……你,你想害死公子吗?"
"我若想害死公子,有成千上万的机会,又何苦自己涉险来到绥州?"玄云子说道.
月奴一时无语以对.
玄云子说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相信白铁余会亲率主力,前去攻打龙泉.我敢断言,薛公子也不会相信."
月奴顿时傻了眼,"你自己都不信,还让我回去报信?……你疯了?!"
"我的使命是刺探敌情,你的使命是负责传信.余下的事情,全在薛公子掌握."玄云子非常的平静,说道,"真正疯狂了的,是薛公子.就算没有我回报军情,他也一样会想办法打这一仗.我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把我知道的告诉他.该要如何决断如何用兵,全在他的掌握."
"我的天哪!……"月奴目瞪口呆!
"事已至此,呼天呛天也没用了."玄云子手中的拂尘一扬,"月奴,我们必须竭尽所能的帮助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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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用你说?"月奴急了,"我现在就去杀了白铁余那厮,一了百了!"
玄云子苦笑,"如果事情真有这么好解决,还用得着你来动手?"
月奴连连眨眼按捺住自己,沉下心来小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公子时常夸你智慧过人,让我什么都听你的!——现在你说话,我照办!哪怕让我去死,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玄云子略微一怔,凝神看着月奴,淡淡的道:"月奴,你真幸福!"
"呃?"月奴眨了眨眼睛,"没来由的,你说这个作甚?"
"我一直都希望能为了一个人或是一件事,舍生忘死不顾一切."玄云子微微一笑,轻轻摇头,"可惜,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扯这些闲淡?"月奴真急了,瞪圆了眼睛急道,"快说,接下来如何行事?"
玄云子不由得笑了,刚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坐好,焚香!"
月奴也查觉到了,连忙像个乖巧的道僮儿那样横坐在了玄云子的身边,摆弄起香炉来.
院子里传来一片脚步声,急促而沉重,隐约还听到铠甲与兵器撞击的声响.有一个脚步声走到门口停了下来,然后就响起了一个粗重的男人嗓门.
"仙姑,我可以进来么?"
玄云子和月奴同时一凛神:白铁余来了!
"请进."
"多谢!"
白铁余还挺有礼貌,轻轻的推开了门.二女朝他一看,同时心里一惊.
白铁余是汉胡混血,四十岁上下,身材高大长相并不难看,平常老喜欢做一副闲散的居士装扮,借以标榜他的清高与超然.但是今天他穿了一身戎装甲胄腰上还挎着一把长刀,身后的院子里也站满了全副武装的甲兵.
杀气腾腾!
"道友何以带着一身杀气,闯进这道家清净之地?"玄云子问道.
"仙姑恕罪.其实我是要去带兵出征了,恰巧经过此地想来看望一下仙姑,却不及更换戎装,于是就冒昧闯了进来."白铁余和玄云子说着话,眼睛却一直落在月奴的身上.一双碧.[,!]绿色的眸子仿佛要把月奴给瞪穿一样,眼神如同刀锋.
来者不善,玄云子和月奴当然知道他说的是鬼话.
以往在玄云子面前一直非常礼貌和谦逊的白铁余,今天没有脱鞋就直接走了进来,在干净的蔑席上踩出了好几个脏兮兮的脚印.
月奴有点恼火,"道友,你怎么不脱鞋呢?"
"仙姑,你这僮儿有点意思."白铁余站定了,手握刀柄冷冷的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月奴,说道:"有事没事她就往鬼头山里钻,难道那山里有她埋的财宝,或是住着她的亲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也明白不过.月奴的行动,是早就被白铁余给盯上了.
"我让她去延州,给我取了一些经书来看."玄云子依旧很淡定,说道,"当时我与师兄云游到了延州,不慎将一些经书遗落在那里的崇平观里."
"是么?"白铁余仍是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