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堂惊ya。
但是,没人敢吭声。
薛绍眼角一瞟,武承嗣的表情一片呆滞,整张脸都快要白了。他身边的武三思等人也是同样的目瞪口呆,陷入了一片惊ya与惶恐之中。
薛绍大步走到李旦面前,抱拳一拜,“臣奉陛下口谕,有请皇嗣与皇孙上前,担任亚献与三献。”
李旦显然也是惊魂难定,点了点头牵上李成器,“有劳薛公了……成器,千万小心要一点,知道吗?”
不到十岁的李成器挺懂事的点了点头,看那样子,倒还不如他爹紧张。
薛绍领着这对父子走到了祭台前。司仪上前,把需要献祭的祭品等物交到了李旦的手上。这种事情李旦早就轻车熟路了,只不过以前他是首献,现在变成了亚献而已。
待李旦惶惶然的献过了祭品之后,就轮到李成器了。司仪拿来一个大盘子,上mian又是三牲祭品又是酒,还挺沉。李成器担到手上之后还要走上高高的台子,刚走了没几步就脚下一歪差点把东西洒了。
“承誉,帮他一下。”武则天在台上唤道。
薛绍上前几步走到李成器的身边,帮他扶住盘子并托着他的腰,一步步走上了祭台。
台下的文武百官,尤其是武家的子侄们全都看呆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算是什么信号?!
——难道李旦即将入主东宫,就连他的儿子将来也会有薛绍的保驾护航吗?!
薛绍反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只觉得,武则天这是在有意的在敲打武承嗣,想要狠狠的挫一挫他的锐气。
武周一朝刚刚建立才没多久,武则天奋斗了半个世纪才刚刚过上皇帝瘾,武承嗣就急着想要争夺太子之位。他怕是忘了至从五胡乱华两北朝以来,君王和太子便是一对天然的政敌,由此引发的父子仇杀屡见不鲜。
薛绍心想,武天则在宫里奋斗了这么多年,当年玄武之变的主角,还曾经是她的第一任丈夫。她的第二任丈夫高宗皇帝,后人时常评价他懦弱无能。但是扶他上位的亲舅舅长孙无忌,还不是照样被他和武则天一起联手弄死了?
当今世上,怕是没人比武则天更加清楚宫廷之内,皇权斗争的残酷与无情。
现如今,武承嗣的夺嫡之心实在太过明显,夺嫡之举也显得太过激进。这难保不会让武则天心里产生这样的怀疑:这么急着当太子,你是在盼我早死早接班吗?真要让你得手了,你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逼朕退位自己来干了?
薛绍不由得想起了太平公主说的一句话,“狗肉宰相,果然作得一手好死!”
眼前亚献和三献的事实便就证明了,武承嗣对于“夺嫡”的游戏规则,还远不如太平公主了解得清楚。薛绍认为,光是“无才无德”这四个字还真是了高估武承嗣,他连当个“阴谋家”都不够格,顶多算个瞎折腾的跳梁小丑。
第一日的祭天典礼算是结束了,薛绍像来时一样护送武则天回宫。文武百官跟着一起回洛阳,一片猜测和议论已经在他们当中弥漫开来。很多人觉得,皇嗣还是很有希望入主东宫的。跟着他混,或许没错!
薛绍跟在武则天身边,偶尔瞟她一眼,就发现她的嘴角始z噙着一丝莫名的微xiao。这让薛绍感觉,武则天其实早已经把武承嗣、李旦和满朝文武的心思摸了个透。她就是希望看到眼下的这个局面。
武承嗣步子迈得太大,她就喊停。李旦的步子停下了,她就推上一把。
武承嗣的势力太过膨胀,她就敲打一番。李旦渐jian的势弱下来,她又拉上一把。
总之,武则天就是希望武李两派势均力敌。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其中一方完全压倒了另外一方。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薛绍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李旦当太子,根本就是八字还没一撇。眼前一切,不过是武则天的帝王心术在作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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