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拨号键，等待许久，但无人接听。
想到都已经这个时候，蔡言芝应该已经睡了，余成又拨了第二遍。
这次，电话总算接通了。
“什么事？”
电话里，蔡言芝的声音，没有任何平仄起伏，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略微犹豫片刻，想着总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硬着头皮，余成深吸一口气，但刚想挺起腰板，说两句硬气话，可话才刚到嘴边，心里又莫名一虚。
有些时候，想是一回事儿，可真正做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那个……芝芝啊，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本来睡了，被你吵醒了。”
“呃……”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其实，还真有点事儿……”
“说！”
虽然隔着手机，蔡言芝并没有在眼前，但想到要说的事儿，余成仍然一阵尴尬。
然而，不管再尴尬，该说的、该做的，还是得说、得做。
否则，今天晚上，他只能睡号房里了。
“那什么……还得麻烦你一趟，给我送点现金过来。”
“多少？”
“嗯……上次的两倍吧。”
“你在哪儿？”
“治……治安支队。”
“……”
蔡言芝没有说话，可余成仍是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仿佛从手机话筒里飘出，沾在身上，久久不散，冻得他心里发慌。
幸好，这阵令人心悸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等着！”
随着这两个字从话筒里传出，蔡言芝挂断了电话。
而余成，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按她所说的那样——等着。
除了等，此时此刻，他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两只眼睛都已经看到，那个红衣女人，这会儿已经醒了，在办公大厅的另一端，等着被女工作人员登记盘问，余成也没法过去。
因为，这里不是他家。
两边隔着护栏，彼此无意间对视一眼，余成也好，红衣女人也罢，两人脸上满是苦笑。
明明只是一起喝了点酒，稀里糊涂的躺在了一张床上，明明什么都没干，怎么事情，就莫名其妙的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现如今，余成最恨的就是两个字——指标。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这帮人也不会这么勤快，自己也不至于在一天之内，该办的正事儿一样都没办，反倒是被连着两次送进治安支队。
老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按理来说，白天已经被送进来一次，第二次再被送进来，一切的流程，余成都已经很熟悉了。
但无奈的是，在等着蔡言芝过来送钱的过程中，感觉自己就像在法庭上，等着被法官宣判的犯人，他心里的焦灼感，比之前还要更为强烈。
大约半个小时后，蔡言芝再次来到了治安支队。
站在余成面前，她把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后，面无表情道：“有瘾吗？”
“芝芝，这次是误会……不对，上次我也什么都没干……呸，不对不对，这两次我都是冤枉……”
看着蔡言芝，余成的心很慌。
他想解释，但却越说越觉得苍白、无力。
事实就是事实，想解释，总能说得清楚。
最可怕的是——你的解释，我不想听。
此时此刻的蔡言芝，恰恰就是这种心态。
说了两句，看出了妻子的态度，余成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说完了吗？”
“我说的，你有听吗？”
望着余成，半晌里取出一个纸袋，抛到了眼前这个男人手里：“罚款自己交，我在外面等你。。”
“哎……”
该走的流程，之前早就已经走完，如今所差的，只是交钱、签字。
只不过，在交钱的时候，余成交了两份。
一份是他自己的，另外一份，是红衣女人这个罪魁祸首的。
帮她交了罚款，自觉已经仁至义尽，蔡言芝在外面，余成也没心思和她多说，转身就跑出大厅。
事实上，对于这个男人，肯帮自己交罚款，红衣女人对此也表示很惊讶。
所以，在签字过后，她也追了出去。
最起码，也得说声谢谢。
傍晚，西北天上有乌云，按老话说，可能会有风雨。
但余成却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可能会迎来两场狂风暴雨。
一场来自天上，而另一场的源头，则是自己的妻子。
走出治安支队的大门，望见不远处，站在路灯底下一辆a6前的蔡言芝，余成搓了搓脸，反复做了两次深呼吸，把情绪平复下来以后，这才朝她走了过去。
一对夫妻站在车前，他们的影子，被路灯照得重叠，好像显得亲密无间。
但实际上，两个人的身体，却没有半点交叠。
默默的站着，蔡言芝没有开口，余成也没有说话。
没来由的，觉得心好累，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燃一只香烟，用力的吸了一口，当淡蓝色的烟雾，从肺里吐出，驱散了几只想要靠近的蚊子后，余成有些没头没脑的问道：“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蔡言芝明白，对方所指的，是离婚这件事。
“没错！”
“如果我不同意呢？”
“有意思吗？”
咬着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余成有些烦躁的垂下了头。
确实，挺没意思的。
如果女人的心里，根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