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保密协议,说穿了,不过也就是几张钉在一起的纸而已。
那种东西,对一个人的约束力,真的就有那么大吗?
对有些人来说,军令重如山,纵是粉身碎骨,也要不折不扣的执行。
但是,人在懂得权衡利弊得失后,做什么事,都会衡量一下得失。
如果那份协议,关乎国家安危,别说是妻子,就算整个宗族,包括所有和他余成扯得上关系的人统统死绝,他也不会妥协。
可是现在,想到自己曾经所签过的那份保密协议,想到那几张纸里所记载的内容,想到蔡言芝可能会因为那几页荒唐的文件,就此丢掉性命,余成就觉得很不值。
事实上,那份协议,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不,准确的说,它存在的意义,只是让某些人在死后,能有个体面,仅此而已。
曾经所谓的不能说,其实……仅仅只是不想说而已。
因为,余成不想面对一个事实。
也正是因为不想面对,所以他的精神状况,才出了问题。
“怎么,你还是不肯说吗?”
见余成一直保持沉默,王雪君双眼闭阖,手里那把指向蔡言芝的消声手枪,扳机也在她手指的逐渐发力下,渐渐向下扣去。
余成很清楚,对方把动作放慢,就是为了给自己施加压力。
然而,就算明知道这一点,此时的他,也再没有其他选择。
“我说!”
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看着双眼重新睁开,正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王雪君,余成叹了口气,随后说出了一段话。
“黑鹰最后一次行动,战场上,何天明受伤被俘,然后……他做了叛徒,全队有十三人因他而死,他……是我打死的。”
“你胡说!”
这一次,王雪君手里的枪口,指向了余成的脑袋。
听到余成的话,她显得异常激动:“我不信他会叛变!”
“你觉得,到了这个份上,我还有必要骗你吗?”
所谓的真相,压在心底整整五年,这是余成在退伍之前,签过那份协议之后,第一次把它宣之于口。
一种难以形容的轻松感,于他心中悄然滋生。
不管该不该说,反正都已经说了,也不在乎说得再明白一点。
“有句老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每个人自己以外,谁也不敢说,能把另一个人彻底看透。那次行动,何天明是队长,你对黑鹰不是完全没有任何了解,要不是有叛徒,我们一整队人去,又怎么可能只剩下我一个活着回来?”
“你……”
子弹上膛,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王雪君已经快步逼近,拿枪口顶在了余成的脑门上:“他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冰冷的枪口,顶在眉心处,压得余成有点疼。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了死在眼前这个女人枪口下的觉悟,他反倒不在乎了。
“黑鹰整队二十一人,每一个都亲如兄弟。”
“他以前救过你的命!”
“没错,但他却背叛了国家,背叛了我们这些兄弟,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你……”
怒火攻心,王雪君挥起一拳,直接打在了余成的胃部,顿时把他打得弓起了腰。
疼,确实挺疼。
抗击打训练,他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身体素质大不如前。
更何况,现在的余成,在来这里之前那几轮游戏里,早就被折腾到腿软。
这会儿,他能重新把腰板挺得笔直,其实已经很不容易。
不是任何人,在死亡的威胁下,都能这么坦然。
“你杀了他,我要你偿命!”
“来吧,我已经等这天很久了。”
“好!”
然而,就在王雪君即将扣下扳机的前一秒,她的动作却停了住:“不行,就这么让你死,太便宜你了。”
“那你想怎么样?”
“哼,当年的所有真相,我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句话,余成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想用什么东西对付自己。
吐真剂!
但是,让余成万万没有想到的却是,随着王雪君转头去拿注射器的时候,她手里那把消声手枪的枪口,却微不可察的晃了一下。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这轻轻一晃,并不能代表什么,甚至可能根本就完全不会注意到枪口的晃动。
可对余成来说却不同,他瞬间就判断出,枪口偏移的这一瞬,王雪君就算及时开枪,子弹最多也只会贴着他的耳朵飞出去。
机会!
曾经时常与死亡为伍,对其能够坦然面对,但这却并不代表,他真的就想死。
作为曾经最擅长进攻的一群人,余成很精准的把握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两只手被带着制动轮的手铐给铐在背后无法动弹,但余成却还有两条腿,虽说有些腿软,却并非完全成了摆设。
猛然矮身,先是朝前一窜,瞬间便将王雪君给撞得立足不稳。
随后,余成倏然飞起一脚,直接就把这个女人手里那把消声手枪,给踢得脱手而飞,也不知道掉在了仓库的什么位置。
“你想跟我打?”
事实上,王雪君很清楚,论打架,她绝对不是余成的对手。
只不过,那却是正常的情况下。
而现在……她可不会怕,一个连两只手却被铐住的家伙。
退后两步,王雪君随手朝后腰一抹,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