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天忽然下起了大雨,杨浅的家人都识趣地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杨浅和常瑗,今晚本应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却只能在医院度过。
其他人虽然离开了医院,但是心都一直悬着,手机全都24小时开机,生怕错过了电话,更害怕……半夜会接到电话……
杨浅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恐怕很难熬过今晚,所以下午家里的老老少少才集体赶过来,心照不宣地做了最后的告别……
窗外雷雨交加,电闪雷鸣,杨浅的母亲神色木然地倒在床上,两眼放空,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不受控制的,无声无息的,枕巾已湿了一大片。
杨浅的父亲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一直紧紧地抱着她,陪着她一起哭……虽然两人早就知道,迟早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迟早要和自己的孩子告别,迟早要有这一天,从得知杨浅患病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们以为自己早已做好准备,可是真到了这一天,心里还是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内心的煎熬犹如凌迟,叫人痛不欲生、无法呼吸。
他们现在唯一的奢望,就是让杨浅少受一点苦,平静地离去。
他们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祈祷杨浅能活过凌晨,因为过了凌晨就算是第二天了,他的忌日就不会和他的结婚纪念日在同一天,以后每年的这个日子,常瑗的心里也会稍微好受一点。
——
听着窗外的雨声,杨浅虚弱地偎依在常瑗怀里,呼吸越来越吃力,心脏跳动越来越微弱,好像体内正酝酿着一场大罢工,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敷衍。
常瑗轻轻帮杨浅揉着胸口,杨浅每次犯病,胸口都会因为窒息剧痛难忍,他的身体痛苦得蜷缩着,浑身颤抖,为着仅剩的那一口气,苦苦地坚持着。
“不要怕,我会在这里陪着你。”常瑗轻声道。
过了半晌,杨浅终于攒了点力气,可以说话了,没想到开口的第一句却是,“对不起……”
杨浅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常瑗的唇已经将他的唇堵住,深深的一吻过后,常瑗才抬起头说道,“我不想听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现在,此时此刻,很幸福,我也不需要对不起。”
“……那你……想听什么?”
“想听你说,我爱你。”
虽然病房内灯光很暗,只有一张昏黄的小夜灯,两人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杨浅却忽然有些害羞,脸颊微微发烫。
常瑗没有咄咄逼人地继续追问,反倒替容易害羞的杨浅找了个台阶,“不说也行……吻我。”
常瑗嘟着嘴巴凑到杨浅唇边,杨浅微微一动,已经碰到了她柔软温热的唇,瞬间浑身都有种触电的感觉,他刚要羞涩地退回去,常瑗已经深深地吻了上去,吻得他只能迎上去,没有一丝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