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市某小区七层楼顶,26岁的文竹目光呆滞地站在那,脑海中似乎还有个哭声在耳边回荡:“你这样就想死了,那我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文竹的母亲李晨星,一个离了婚的女人。
李晨星今年47岁,四年前离婚回到了w市,和兄嫂侄女们一块居住在老城区的老屋里。两年后,文竹大学毕业分配回w市,与母亲李晨星生活在一起。
文竹本就话不多,十多年的读书生涯给了她十足的书生气,从洁白的象牙塔走出,迈入社会的第一步就是每天接触母亲的高八度嗓音。
母亲李晨星没有再婚,她一直认为,前次的婚姻之所以失败,就在一点——缺钱。辛辛苦苦了二十多年,最后就带了两个大皮箱返回w市,要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现在女儿回到自己身边,钱得死死抓在自己手里,决不放手。
李晨星在女儿文竹回来后,就不再外出工作了,每天最大的娱乐就是和朋友唱歌跳舞。她曾经对文竹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要洗衣做饭干家务,每个月还有1000块零花钱。”
1000块零花钱?文竹撇撇嘴。文竹在一所中学任教,九十年代初,刚参加工作的文竹每月工资仅270多元,离李晨星每月想拥有的零花钱的距离还远着呢,但文竹依然毫无怨言地把所有的钱一分不剩地交给李晨星,她只想这样简单地生活。
一天,在饭桌上,李晨星看似无意地说:“隔壁张阿姨家的女儿前几年嫁给一个华侨,听说现在很有钱,前街的那栋三层楼砖房就是他们家的。”
文竹“噢”了一声,继续吃饭。张阿姨是谁她根本不知道,张阿姨家的女儿在她的印象中还不如空气来得清晰,理她做甚?
李晨星看了看文竹,顿了一下,接着说:“他们家原来条件并不好,就是女儿嫁过去了才好起来的。”
文竹突然心里一阵堵,总觉得李晨星看她的眼神似乎有种莫名的期盼。于是放下筷子,抹了抹嘴:“人家女儿长得好看吧。”否则谁要呢,你以为钱是那么好挣的?
李晨星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文竹也没当回事。
第二天晚上准备睡觉了,李晨星突然冒出一句:“我今天去看了张阿姨的女儿,长得一般,还不如你好看。”
文竹一股火突然冲上了脑子,你卖女儿呢,张嘴就回了一句:“你比我好看多了,你找个华侨去吧。”
李晨星似乎愣怔了一下,最终闭嘴不再提这事儿了。
日子还是依旧在李晨星的唠叨和不满中度过。文竹把每月的工资准时交给李晨星;闲暇时做点手工活,挣来两钱交给李晨星;晚上再带几个学生,钱当然还是交给李晨星。很快,一年过去了。
半年前,李晨星的发小陈阿姨给文竹介绍了一个男朋友,是陈阿姨隔壁邻居家的远房亲戚。陈阿姨的隔壁邻居介绍说,她的这个亲戚姓黄,叫黄友良,名牌大学临床医学专业毕业,虽然是在w市一家乡镇医院里上班,但据说医院领导十分赏识他,准备把他当作院长候选人培养呢。李晨星认真地听着介绍,当说到黄友良有自己的一套房子和店面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更何况还是未来的院长大人呢?于是立马催促着文竹相亲去了。
文竹不情不愿地去了陈阿姨家,那位黄友良正等候在那。文竹话不多,只是默默地听,但黄友良很会找话题,两人慢慢地就找到了共同语言,越聊越投机了。事情就这样顺理成章地继续发展下去了。
转眼半年过去了,两人的感情可以用如胶似漆来形容。黄友良很懂得照顾文竹,过马路一定让文竹走里面,上公交一定让文竹先坐下。这些细小的举动都温暖着文竹的心。一直以来父母失败的婚姻让文竹心有余悸,李晨星的表现更是让她对自己的将来充满了恐惧。宝玉说过:“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自己将来会不会变得跟李晨星一样是“鱼眼睛”?
正在文竹内心喜悦与忐忑纠缠撕扯的时候,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李晨星不知从哪里知道了黄友良的真实情况:黄友良并不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只是一个民办学校专科毕业罢了;虽然是个医术还算不错的医生,但却只是医院的合同工,又怎么有当院长的光明前途呢?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黄友良只有一间小小的店面,地段不好,租金自然不高。原本一直打着可以和女儿一起住的算盘眼看落空了的时候,李晨星的怒火“噌”地就上来了。于是,常常用哭泣来获取同情的低级招数升级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终极招数。
反抗无效,软弱的文竹如何抗得过强势的李晨星呢?虽然黄友良的介绍人有许多不实之语,但黄友良对文竹的好却是实实在在的。文竹不想再回到只有她和李晨星的日子里去,想到那种日子就让人心里恶寒。
于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