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星光,秋风飒飒,通往镇上的道路虽然颠簸不止,喜多却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沉沉在靠在车斗壁上睡了过去,这一睡,便一直睡到了古水镇。
天色蒙蒙发亮的时候,小扶手开进了古水镇。宽阔的大街上还静悄悄的,天边微微露出一丝曙光,天空中的残星渐渐隐去,镇上的公鸡被小扶手的声音惊动,开始清亮地打鸣,接着此起彼伏的报晓声,将沉睡的小镇从梦中唤醒。
少强径直将小扶手一直开到少军的照相馆门口,熄了火,走下车,去敲少军的门。老村长摇了摇喜多,将她唤醒,二人也跳下了车。
少军打开门,露出一脸惊诧地表情:“怎么这么早?”
老村长上前一步,对少军说道:“眼下有件急事,要找你商量,进屋再说。”
喜多低着头,跟在老村长的后面。
走到屋里,少军看着喜多,不安地问道:“喜多,出什么事了?”
喜多眼圈一红,低声说道:“少军叔,我弟弟小务被人拐走了。”
少军一怔:“什么时候?是什么人拐走的?”
老村长还没来得及说话,喜多抬起头,急急地说道:“是去太原的火车!小务现在在火车站!”
三人都楞了,同时看向喜多。喜多很肯定地说完,立刻觉察出不对劲,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呢,自己能看到小务现在的样子,也能和小务感应。
果然,老村长皱了皱眉毛说道:“你怎么知道?”
喜多张口结舌地说道:“我,我猜的……”想到秀香是山西人,底气又足了些,说话也渐渐流畅起来:“秀香说来人是山西的,肯定回去要坐火车,走了都三天了,我猜着肯定是在火车站了。”
少强点了点头:“喜多说的有道理,我们赶紧找车去省城吧,直接就去火车站!”
少军看着眼前这个头发乱篷篷的小姑娘,来到自己身边不到三个月,就出息的变了一个人似的,皮肤变得白晳,眉眼也渐渐长开了,最要紧的,是心智也慢慢成熟了很多。
少军站起身,对老村长说道:“别急,我去找一个人,他能帮上我们。”
喜多也随即站了起来,张口问道:“是去找三民叔吗?”
少军停住脚步,再一次被这个小姑娘的聪慧镇住了,看着她眨巴的大眼,微笑地说道:“对,三民正好明天要回省城,那里他比较熟,叫上他一块走,遇到事也好拿个主意。”
喜多一听,立刻说道:“少军叔,你腿脚不好,就在家里等着,我去找他。”、
不等少军答话,拔脚就向外面跑去。
少军哎的一声,在后面叫着:“你找得着地方吗?”
喜多头也不回地拉开门:“放心吧。”
太阳慢慢升起来了,大街上也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的,喜多凭着记忆,向三民家跑去。最近喜多的记忆相当的惊人,碰到的人,遇到的事,走过的路,几乎都过目不忘。
三民在一通惊天动地的擂门声中惊醒,睡眼惺松地拉开门栓,见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喜多,惊讶地问道:“喜多,你怎么来了?”
……
少强,老村长,三民,喜多四个人,踏上了最近的一班开往省城的汽车。少军因腿脚不利索没有跟来,临行前细细地嘱咐着三民一定要把小务找回来!三民可算有个争功露脸的机会,拍着胸脯保证着,一定会把喜多和小务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上了车,喜多沉沉地闭了眼,老村长坐在她边上,看着喜多巴掌大的小脸一脸的疲惫,以为她是累了,也闭上眼养着精神。
汽车站里喇叭声,叫卖声,人声鼎沸,喜多却似入定了一般,静静地集中着注意力,再一次看到小务,小小的身子坐在出口旁边的一根大柱子旁,眼神迷茫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会便慢慢闭上眼,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喜多不忍叫醒他,只是在心中默默念着:“小务,姐姐在路上了,姐姐来了!”
……
小务正在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双大脚,一个男人蹲下身来,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小务,头大脖子细,头发乱糟糟地油腻地打着结,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一样。
那个男人长着一个醒目的鹰钩鼻子,向四周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便伸手拍向小务的肩头,口头喂喂地唤着:“醒醒,醒醒。”
小务迷茫地睁开眼睛,口中喃喃地叫着:“姐姐?”
那男人嘿嘿一笑:“睡糊涂啦?叫叔叔。”
小务清醒过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说话。男人看着小务干裂的嘴唇,嘿嘿一笑:“饿了吧,给你吃,新鲜的大肉包子!”
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来,子。
小务看着包子,眼睛都直了,又看看男人,始终不说话。
男人笑了笑,伸过来递给小务:“别客气,吃吧,吃吧。”
饿极了的小务,犹豫着接过包子,咽了咽口水,大口大口地吃着,狼吞虎咽地三口两口就把包子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纸上粘的一点肉屑。
男人满意地笑着,眯着眼睛问小务:“好吃不好吃?没饱吧?跟我再去买一个,包子铺就在前面。”
小务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肉包子。睡梦中吃到这么美味的包子,到现在也还没清醒过来。刚要站起来,突然想起耳边姐姐的嘱咐,哪都不要去,就在这里等她。
又坐了下来,摇了摇头道:“我要在这里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