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受朱老太太这么一通嘲讽责骂,心里恼怒,可面上却是不好回什么。想到自个娘家爹娘兄弟那份做派,终究也觉得亏心,实是说不出什么硬气话来,只能暗暗埋怨亲人。
朱桂达这两日里外跑动,脸上虽带着几分喜气,但依旧觉得疲惫,此时左右一看,只觉烦心得紧,深深叹了口气,插话道:“娘,姜家那儿本来就规矩大,不来就不来吧,来了还怕闹不好看呢。”
朱老太太不听劝,偏偏说一句:“有什么不好看?不论如何,这都是喜事一桩,你自个心里也觉得人家看不上了?那可都是你媳妇的亲人!还能故意闹事指着人骂我们不规矩么?”
姜氏心口一跳,一想她爹那顽固迂腐的性子,还真是说不准。可对着朱老太太这么挤兑的话,她却是半点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碧云这事她本就心虚,这么一想,她也就憋住气不再招待姜家的话。
朱老太太见姜氏不吭声,便冷哼一声,到底还是让朱桂达往前头开了杂货铺,收拾了些灯笼等物挂出去卖。前些日朱家上下都忙,今年节日也就没预备什么应节货物,但往年供货的几家熟人还是拎着时兴的几样玩意往朱家杂货铺带,朱桂达见此也没多看,多多少少都收了下来,如今便正好摆开了来买。
实则上元节果真也没多少亲友往朱家来,就连红珠和李氏也抽空在屋里歇了好一阵,红珠还道若下午如此,她就去食铺帮忙,不守在朱家了。李氏自然应是。
姜氏那头等到快中午,才迎来一个姜家的嫂嫂。姜氏嫡亲的就有两个兄长一个妹妹,而在城东姜家是老户,上上下下亲戚少不去七八十人,若说不来也就罢了,虽然冷心冷情,但胡乱寻个借口糊弄过去两家脸面也好看。可来了人,却只来这么一个嫂子,孤零零的两手空空,当真是打脸得很。
姜氏在门口迎着人时,脸上笑容实在挂不住,不一会儿就僵硬了。
而那姜家嫂子倒是有几分圆滑的,面上也是言笑晏晏,恭喜话说了一大车。姜氏没那个脸去问姜家旁人为何不来,而这姜家嫂子便也不提。偏偏就是这人脚步太匆匆,寒暄了几句,往堂屋里见过朱老太太之后,姜家嫂子就往朱碧云那儿看一眼,送了几件不成套的珠钗,随后就说家中等着她操持上元过节的事,没坐一会儿就回去了。
姜氏端着送走了人,回头就撂下了冷脸。
这一回朱妍梅却好心,不似往常一般拿些怪话来讥讽她,似乎还觉感同身受憋了一口气,可又不好当着姜氏的面前骂,大力拉了姜氏进来,很是用劲地甩上了门。回头见朱老太太开口要说什么,朱妍梅还故意笑着岔开话去,不让她开口。
有朱妍梅这么一番掺和,朱老太太哼了一声,也没让姜氏下不来台。
这事李氏也晓得了,回头就跟红珠叹息了一回。
红珠真没想到姜家做得这么绝,依着姜氏那性子,此时面上忍了,心头怕是生了老大芥蒂。
李氏只道:“读书人又如何,自家骨肉亲戚,还这般看不起人……”
红珠随口应一声:“娘,你看读书人也不全是好人。”
李氏也不知想到什么,眉心皱了皱。
红珠顾不上跟她多说,留了一句就往食铺里去了。也是她去得巧,今儿个上街的人多,大中午到了饭点许多人也不愿归家的,她们的食铺小吃多,竟是客似云来,那小小的铺子里是插跟筷子也插不进去了。
红珠见此只有高兴的,一转身就去了厨房,正洗着手,那头程文涵急急过来,举动有几分鬼祟地靠到红珠耳边轻声说:“姐,今儿咱们食铺外头有几个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