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街道灯火阑珊。
云青兮站在窗前,神色深重,看着街上迎来送往的人,也不知想着什么。今早白日在她出门后,傅祈卿一人去了傅府,到此时还未归,明羽告知她的时候,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意外,来了这一趟,终究是要见上一面的。
她只是在思量着……今晚是否要再去一趟傅府。
依着白日的局面,说不定顾梵音会夜访傅府,至于傅祈卿心中是否有数,这一点就关乎他二者的关系了,但左右她插手不到这里……
今夜明月高悬,黑下来的夜也感觉亮了许多,云青兮眸色幽暗,眼底像是比着天上的稀疏星光,闪着点点眸光,不比星子黯淡多少。可是眉眼间,藏着一番心绪,便少了那几分晒脱,从何时起,她竟会顾及如此多。
似乎瀛洲弟子云青兮,永远变不回前世那肆意潇洒的散仙了。
傅家灵堂上只摆有先祖的牌位,屋内香火袅袅,烛火不断,但傅祈卿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黑纱,里面幽深一片,如同深渊。
可是恍惚间,旁人见到的也只是一双淡漠至极的眼眸,悲喜不在,若说有的,也只是不该流露的浅淡悲伤。
这灵堂上,没有他离世娘亲的牌位,竟是到死,连个名分都不愿给……傅祈卿许久没有神情变化的脸上突然嘴角一扯,做出一个外人看来意味不明的笑容,但这笑里最明显的,还是嘲讽。
“公……公子,家主请您到书房说话。”其实在旁边一直陪同了许久的小厮开口了,此时略显出几分紧张,眼前可是时隔十年之久才回来的大公子。
傅祈卿淡漠的目光一一看向牌位上的名字,傅这个姓,当初不是他能选择的,如今也不见得有多不能放下。
人转身离开灵堂,在月光下拖在地上的身影,一时惨淡了不少。
北苑主屋的烛火摇曳,将一人的身影投射在墙面,影子飘忽不定,似乎眨眼之间便会消失不见。
阎焰看了一眼坐着的女子,一身蓝衣,面带薄纱,只露出一双湿漉的眼睛,只这一眼,便把想开口的话咽回去了,他倒是才知一个人的执念会有如此之深,居然能在死后,魂魄还能坚持这般久。
如此说来,季夜当时也不是随便救下的人,只是可惜如此一个年轻的姑娘,已经命丧黄泉了。
大抵阎焰一向轻浮的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实在有差,蓝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眼眸轻掩下去了,脸上神情见不到,但阎焰自也是不关心这个,他还在想着今夜那女人会不会来,该是已经发现被骗了。
“季夜,本君只在此护法,其余事本君概不理会。”阎焰的一身黑衣,上面绣着大量的黄泉之花,花瓣千朵,红的妖娆,丹凤眼微斜,瞥了一眼桌上的七魂琉璃珠,珠内有一团蓝光闪耀,看起来光芒比之烛光还甚,更有越发明亮之势。
阎焰说的直接,也是知晓里头修炼的元魄不会理会他的话,可是这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这平白无故的让冥府多收了两条魂魄,何况还是蓬莱的人,谁不知道东海三山中就属蓬莱与昆仑走的最近,在此之前就因此事蓬莱与瀛洲皆有弟子遇害,虽行的是除妖卫道之事,可这事毕竟可以早些了断的。
桌旁女子眼底的光因为烛光摇曳而跳了一下,蓝衣显得脸色更加苍白,眉眼间确实惨淡的很,面纱之下似乎能看见嘴角微撇,因而这双眼睛更加的湿漉,可是泪水留在眼眶,迟迟没有落下。
女子额间,似乎隐约可见一朵红色魅惑的黄泉之花。
阎焰看到蓝光有一丝变化,眼底一亮,然后语气有些冷淡的说道:“昨晚那女人差点发现你了,若不是本君机智,及时引开了她,昨晚这里该是很热闹。”说完脸上表露出掩饰不了的幸灾乐祸的笑意,整张脸上明媚如画,极不像是平日里那些鬼差所见到的冷峻阎君。
“咳……”假意轻咳一声,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阎焰神色认真起来,冷眼看了一眼窗外。
有人触动了阵法……重点是,红莲业火没有一点反应。
阎焰脸色一变,眼底的冷光很是明显,女子看着眼前人突然不见,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窗外,琉璃珠的蓝光突然亮了一下,顾沉香紧张的神情才渐渐放松下来,直看着眼前的七魂琉璃珠,双手不自觉握拳,她已没有多少时间了。
阎焰来到外面,见阵法依旧,也没有开启的痕迹,可是他这由红莲业火设为阵眼的阵法,除了没有选定人的气息,不管是妖还是仙魔,只要触动了阵法,他手中的红莲业火是一定会有反应的,可是刚才的一瞬间,绝对是有仙靠近了。
环顾四周,也没见到什么异常,阎焰心有疑惑,无意中瞥见了屋檐上早已悬挂的风铃,此时风铃乍响,响声有几分喑哑,大概是年岁久了,染有锈迹,但此时院中无风,这铃何故响了。
绣红黑衣之人在庭院中站着良久,神情朦胧,月光之下可见半张脸上覆盖的阴影,这般给他的感觉……很像是那个人。
那个神祗一般的存在,眼底惯常的无视一物,初见面时,他以为此人是高傲不可一世,可此人只不过是无心无情,拿捏三界法度,从未出过神殿,也谈不上有什么上心之事。
所以,不可能是他。
阎焰右手展开,手中的红莲业火颜色忽而变得更为纯正,如此提升了法阵的术力,站在法阵中央的人神色不明,可若真是那人,恐怕这三界将有变数。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