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栀子轻声叹了一口,“到我死的时候吧。”
说着,她扯了扯唇角,笑容苍白又苦涩。
“要没我,你死好几次了。”君卿若揭开她衣衫,就看到她身上那些伤多得都数不过来。
不由得有些后怕,先前那场面,若是她晚到一步,这姑娘,就没了。
陈栀子并没有什么抗拒的,很是柔顺的任由君卿若揭开了她的衣服。
那遍体鳞伤的身子暴露在空气里。
不止有这次的新伤,还有旧伤。
可怕的旧伤,在腹部,横亘出一条蜈蚣一样狰狞的疤痕。
君卿若伸手摸了摸那道疤痕,她亲手治的,她当然知道这是个什么伤势。
当初陈栀子背着南宫瑾,扶着南宫瑶上了业山。就直接垮了。
君卿若当时解开她死死绑着腹部的被血染透了的绷带才看到那可怕的伤势。
说是开膛破肚也不为过了,要不是绷带绑得紧,她都怀疑内脏会不会拖出来。
纵使君卿若这种见过无数伤者病患的人,都无法想象能有人顶着这样的伤势,还拖着两个伤者,居然能上了业山。
当时君卿若什么办法都用上了,外科手术,大剂量的抗生素注射,强心针,还配合她玄医道的能力,这那的半点都不含糊。
都只能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来治疗。
好在栀子意志力不错,扛过来了。
但看到她腹部这条伤疤,君卿若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紧。
“卿卿”陈栀子叫了她一声,伸手轻轻在她的手指上划过。
“嗯?疼吧?没事儿,我很快给你弄好的。”君卿若说道。
陈栀子的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指,君卿若止住了动作看着她,“怎么了?”
栀子是能忍疼的人,当初她肚子上那开膛破肚的伤恢复的时期有多疼,可以想象,但这姑娘从来一声儿不哼的。
所以肯定不是因为疼,君卿若没再动作,反手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下一秒,君卿若看到了陈栀子的脸上,有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你当初要是不救我该多好?”
君卿若一愣,“说什么呢?”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似乎是这一次的濒死,让陈栀子心里那块坚硬的墙,仿佛有了破溃。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决堤了,眼泪汹涌的止不住。
卿若没见过栀子哭。
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哎你别哭,我求你了,别哭啊”
陈栀子红着一双被泪光染得晶亮的眼,“卿卿我好累啊。”
她的声音里是浓浓的哀伤和疲惫,虽是依旧声虚气弱的,但语气里的情绪,却是一下子就能听得出来。
“栀子”君卿若紧紧握着她的手片刻,叹了一口气,弯身拥住了这素来坚强的姑娘。
能让这么坚强一人儿哭成这样,可见是累成什么样儿了。
“先前你没来的时候,其实我一点儿不害怕,我不怕死,我甚至还觉得有点”陈栀子说不下去了。
君卿若接道,“觉得解脱了是么?”
陈栀子没做声,咬着唇点了点头。
“值么?”君卿若问道,“为了南宫。”
陈栀子好一会儿没做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值不值我也说不好。但我好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啊,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是陈家的人。”
自幼受到的教育,从她能听懂话开始,被灌输的就是精忠报国的理念,看着家里人战死的战死,宗祠里的那些牌位。
每次去的时候,父亲说起时都不是感伤,而是有着一种自豪。因为这些就是他们陈家的傲骨,他们陈家的忠魂
“陈家都要死绝了,你也给自己留条活路吧。”君卿若叹息道。
陈栀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却依旧没停下来,她吸了吸鼻子说道,“前些日子我回京述职,你那阵子应该还在烛龙宫呢吧,所以可能不知道。”
“嗯,怎么说?”君卿若听她忽然提起这茬儿,就问了一嘴。
“朝臣们的意思是想让陛下立后。”陈栀子低低地说了一句。
君卿若愣了愣,“提的谁家姑娘?”
君卿若心说自己虽是不好在这事儿上动什么手脚,但看着栀子哭成这样,若是和立后这事儿有关的话。
卿若觉得自己可能哪怕不合适,怕是也得做些什么了!
但陈栀子没说话,只定定看着君卿若的眼睛。
在那一瞬间,卿若就明白了。
“是你?”卿若问道。
陈栀子点了点头,“是我。”
君卿若很想说,那不是好事儿么?但又觉得开不了口。
或许其他的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哪怕是被形势所逼,要嫁给这个男人,也会是甘愿的。
但,栀子绝不是这样的姑娘。
“我陈家没人了,满门忠烈,要说名望,是绝对够格了。”陈栀子声音淡淡的。
“他的意思呢?”君卿若问道。
陈栀子咬了咬唇,“他同意了。”
说着,她苦笑了一声,“我陈栀子,有爵位,有功绩,有军权,怎么看这事儿都是双赢。”
只说出这一句话,君卿若就明白了。在栀子的眼里,南宫瑾同意这事儿,是不掺杂感情的,完全是为了形势?
对于那些贵族家的姑娘,或许为了家族的发展和前途,这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儿。
但对栀子而言,家族?她陈家已经没人了。
她堂堂南越定远侯,镇北大将军,满门忠烈,名望高远。
如若不是为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