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琅说要去姜骊家,却连姜骊夫家大门朝哪儿都不知道,钟离邯说她是个“假朋友”,劝她实在不行便算了,万一姜骊早已将她忘了她贸然登门人家不认得岂不尴尬。萧琅怎可能就这样算了,即便不以朋友身份登门看在屈问的面子上她也得去走一趟,都怪昨天走得太匆忙竟忘记向屈问打听姜骊家在何处。
次日一早萧琅便起身一路打听着往姜骊家去,怎奈无人听说过姜骊的名字,临淄城这般大,称作“伯姜”的女孩数不胜数。有人问她姜骊的夫家为某氏,萧琅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只知是个巨贾之家,依稀记得那家姓氏挺有意思的,但话到嘴边却死活说不出是哪个字,容宣忽然想起来便说了句“她父亲因功得了爵位,母亲是吕姜夫人”。
路人恍然大悟,责怪这二人怎地不早说,吕家可是这临淄城里出了名的奇葩,只要说起吕姜夫人便都能知晓,何必说那一堆没用的。
他与二人笑道,“你们是外地来的罢?说起咱们临淄的吕姜姬那可是相当有意思!咱们东原律法规定‘同姓不婚’,但吕家夫妇皆姓姜,竟胆敢违反律法结为夫妻!得亏这亲结得早,那会儿齐灵王还念着他们祖上于齐地的功劳,否则早就治罪了。不过这二人运气好,所育一子一女都正常得很,一点儿也不傻,女孩早些年嫁给了大户熊氏,前阵子刚生了个女孩,熊家妇气得要命!要我说现在还是生女孩好……”
“对对对,正是熊家,敢问他家在何处?”萧琅高兴地追问他。
路人只道是某街最末户,见萧琅不甚明白他便主动要求将两人领到熊家门口。
萧琅千恩万谢,路人却是无奈地劝了她一句,“阿姑是熊家的朋友?若是单独拜访熊姜姬恐怕难以得偿所愿,熊家看得紧,轻易不许她见外人,更何况还有外男跟着。从前雍邑……咳,齐姜夫人还在的时候还没这么严重,不过她家舅姑一贯苛刻,宠溺少主和女叔,丈夫软弱事事听从父母安排,根本管不了。刚成亲时舅姑便嫌随嫁媵妾模样不够精致上不得台面,才过了两个月便安排了一小妻,后来她连生两女日子就过得更惨啦……”
“当真这般嚣张?!我不打他一顿他怕是不知道自己是谁,简直神仙舅姑!难道脑子被蚌壳夹过不成?”萧琅开始撸袖子,容宣赶紧将她袖子放下来劝她莫生气,去看看情况再说其他,万一其中另有隐情她这般直接上门找茬反倒会陷姜骊于两难境地,坏了情分。萧琅白他一眼,握着拳头冷哼道,“我允许他们在被我打掉牙之前向我申冤。”
她总是这样莽撞令容宣很是无奈,怕是以后都不敢让她自己出门了,免得萧琅闯出祸事他来不及收拾。
路人将他二人送到熊家大门附近便离开了,容宣让萧琅发誓保证自己老老实实的不乱来他才肯递谒拜访。萧琅偏不肯保证,她本就是上门找茬来了凭什么要老实。
“既然你这般不听话我就不带你去了!”容宣威胁她。
“随你~”萧琅无所畏惧,反正她人已经站在门口了,左右都是熊家的院子,即便容宣不帮她从大门入内她也能翻墙进去,谁怕谁!
容宣气得要命却又不能当真不管她,他可不敢放任萧琅去爬墙,遂赶紧追上前,先萧琅一步站到熊家大门口给家仆递了谒,萧琅趾高气昂地在他背后叉腰冷哼!
熊家家主盯着谒上“子沛”这个名字皱眉想了半晌也没想起他哪来这么一朋友,看上去像是儒家学士的名字,但他从前认识的儒家朋友里面也没有名“子沛”的,再看官职竟只是一个小小县令,这小县听都没听说过,于是怀疑容宣怕不是个骗子。他将谒扔到一旁,吩咐仆从冷落门口二人一刻钟再请进来。
萧琅进门便瞧见熊家花里胡哨的大院子,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万千的“哇”,领路的仆从鄙夷地瞟了她一眼,嫌弃她没见识。
“怎会有这么丑的院子,丑得别致至极!”萧琅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熊家果真财大气粗,竟敢用真金白银装饰院落,院中草木丛生毫无美感可言,顶多算得上是整洁。
待见到容宣与萧琅熊家主又是半晌思忖,这二人气质风度怎么看也不像是小县令与普通阿姑,倒像是伊邑的贵族,谒上名号与真人差距有些大,他一时不敢确定容宣身份真假与来意善恶,言语间便多了几分恭敬与试探。
熊家少主闻讯赶来,清清秀秀一文士,弱不禁风的模样,看上去风吹即倒。萧琅找的正是此人,她刚要站起身来说话岂料容宣早已压住她的裙摆不许她乱动,她只好瞪着熊家少主试图用眼神恐吓他。熊家少主不知这位女客看向自己的眼神为甚这般凶狠,他有些畏惧地移开视线,依旧胆小的模样看得萧琅心里越发不爽。
熊家妇听闻女客登门立刻赶来招待,欲领萧琅至别处厅堂。容宣有些不放心,担心萧琅会忍不住作妖,他欲言又止,萧琅却给他一个“你尽管放心”的眼神,容宣看在眼里却越发害怕。
萧琅乖巧地跟在熊家妇身后往后院厅堂走去,熊家妇暗地里琢磨着萧琅的身份来历。这人看上去有些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是谁,又不好表现出自己对客人的陌生,遂旁敲侧击地打听着萧琅的家世名姓,一边听她说着一边在心里寻摸着认识的人家,然而听来听去亦未能想起她究竟是谁家的孩子。
“老妇年纪大了,竟记不得上次与淑女相见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