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安南镇外法华寺。
“小姐,怎么准备了这么多香烛”小桃不解,虽说小姐给夫人上完香就要离开安南镇了,可也不必准备这么多香烛吧,后面足足拉了一车来,恐怕今天整个法华寺的香火都被她家小姐承包了。还好小姐今天出门除了她以外还带了不少婆子丫鬟,平日里这些推三阻四的家伙,今天她一去叫人简直一呼百应,恨不得各个都来,呸,狗腿子。
“傻丫头,都是心意呀。”茹娘自己的确准备了不少香烛,可身后那车里,大多是旁人所赠。她昨天说者无意,听者有意,但凡是族中排的上号的太太小姐,甚至是镇上的官太太,都可怜她一颗孝女心志诚至灵,托人送来厚厚一份香烛。连黄氏都虚情假意的送来了糕饼心,说要为她娘祈福。夸张的当然是城中的香烛铺子,也要多亏了她,昨天城中香烛借机涨了五还供不应求,老板挣得盆满钵满,自然也派小厮送来了上等香烛。茹娘可不嫌多,自己今日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再来。家中纵使有仆妇下人,不敢懈怠母亲忌日,可是自己身为子女缺席总归是一场遗憾,不如今日借花献佛,将这些香烛都祭给了母亲,也借这香烛烟火,向母亲诉一诉心中所思所感。
“娘,阿茹被仙师测出了灵根,今日便要走了。以后阿茹来不了了,娘你可不要怪罪阿茹,今日阿茹就给娘多多的烧些香烛。愿诸天神佛,庇佑娘亲,也保护阿茹平平安安”
茹娘许久未曾出门,别提前来祭拜母亲。想到以后也许再来无法前来,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直接变成了啰里啰嗦的婆子,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在殿内足足待了一个多时辰才算罢休,好在此时天色尚早,也没有什么香客来访,不然若有人瞧见此时法华寺内的巨大香烛,此刻浓烟滚滚,第一个念头应该是着火了。
“小桃,你进来吧。”门外的丫鬟婆子们一见小桃进了殿内,没了监工,都一时放松下来,聊天的聊天,吃小食的吃小食。
“小姐。”小桃低垂着头,她是从小就被卖进府里的丫头,年岁和主子相仿,故而今年也不过十岁出头,在满殿的巨大神像前,看起来是小小一只。
“你性子跳脱,活泼好玩,的确不适合做丫鬟。”茹娘背对着小桃,未曾转过身来,只是望着殿内的神佛。
小桃一听,立马急得跪下了,双眼泪光。“小姐,小桃错了会改的,求小姐不要抛下小桃啊。”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说得容易呢。”实则茹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前路在哪,又怎么敢再带上小桃。
小桃仍是跪着苦苦哀求,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到逛街的地面上,很就举起了一滩泪水。
“傻丫头,哭什么。你瞧这是什么。”茹娘竟然也跪在了小桃面前,自怀里掏出一物。
“小姐。”小桃呆滞的看着她,小姐自幼读书,她作为研磨的丫头也是识字的,此时小姐手里拿着的是她的身契。
“你拿了这个,我已和府内总管说好,陪你去衙门销了奴籍,从此就不是丫头啦。”茹娘笑着小桃擦了泪水,又郑重其事的将身契放在了小桃手心。
小桃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惊呆了,在这个时代,丫鬟和平民实则存在着天差地别的鸿沟,小姐居然愿意帮助自己脱离奴籍。茹娘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匣子。
“这是我这几年存的一积蓄,你纵然脱了奴籍,没有营生,也难以自保。你拿了钱去乡下买屋置地,凭我们小桃的聪明劲儿,没几年就是个地主婆啦。”小桃却是狠命摇头,死活不收。“真是个傻丫头,我这一出门,光族里就给我塞了不知道多少银子呢,还怕你家小姐没钱使呀。再者,听闻仙人石成金,我还怕这么多钱到时候没处用呢,你些收了吧。这么多佛祖都看着呢,可别让小姐食言啦”茹娘自顾自把匣子塞进了小桃怀内,虽说她是小姐,小桃是丫鬟,可她打小力气就大,小桃再怎么推脱也没法子,只好看着那匣子落入了自己怀里。
“小姐大恩大德,小桃无以为报。来世必定结草衔环,以报小姐大恩。”小桃也不再推脱,朝茹娘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还叫什么小姐呀,小桃姑娘。”茹娘挤眉弄眼的逗她,眉梢眼角俱是喜色。小桃也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睛,两人相伴坦然走出大殿。
殿外,其枫等候良久。他今日仍是一身白袍,落在众人眼里,却是人间罕见的潇洒俊逸,fēng_liú潇洒。照道理,其实他一个道宗剑修,不太好踏入这法华寺。不过这山野小寺,也没什么传承,来的香客大多都径直往“送子观音”处去了,他性格本就不是拘泥之人,光明正大就走了进来。倒是昨天在这安南镇出了名,只见那原本去往“送子观音”处的香客出来了以后都纷纷往他这处聚集,又偏偏不敢靠近,只是拿了香烛朝他祭拜起来。其枫面若寒霜,又听见有婆子在说些“菩萨千万要保佑我媳妇肚里的也是个这么齐整模样的哥儿哦”,眼角一瞥,见得茹娘总算是从殿内出来了。
“还是早些出发吧,我等御剑飞行,你身无灵力,少不了要吃些苦头,路上必定要放缓速度。莫误了门内期限。”其枫的身影一闪便至茹娘身前,截止日期将至,还是早些出发为妙。
“一切但凭仙师做主。”茹娘微微一笑,看起来十分听话。
“不必如此拘谨,我等一门同师,以后唤我师兄即可。”说着其枫心意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