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闷哼一声,似乎是毒发了,不多时,呕出一口血,浇得火苗有些摇曳,方才缓了过来,扶着柱子站了起来,看向了花重锦和陆慕游。
黑影身子猛地一僵,见鬼一般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浑身颤抖着,面上越来越扭曲,牙齿咔咔打颤,也就两三个呼吸之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便仰面倒了下去。
花重锦目瞪口呆看着躺在地上已然断气的人,目眦尽裂,眼球凸出,死不瞑目,面色在火光下显得微微有些发青,一见便知,此人虽然中了毒,但却不是死于毒,真真正正地被吓死了。
别说是在现在的法律体系下,就算是千年之后,她都不用负法律责任。
即便是不用承担法律责任,似乎也不用背负什么道德责任,花重锦依旧有些抑郁,若是说旺儿觉得她长得丑她还能自我安慰一下旺儿眼神不好,可今日却是吓死了人,最令她难以接受的是,她想着半夜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根本就没化妆。
花重锦向来秉承的原则是,卸了妆能认出本人的,那叫做化妆;卸了妆认不出来本人的,那叫做整容。所以,她都是把皮肤化得粗糙暗淡,顶多加个媒婆痣,应该不至于卸妆吓死人啊。
陆慕游微微偏头看着花重锦,他向来可以洞察人心,可偏生这个小娘子心中在想什么他琢磨不透。
这个时候,无论是花重锦尖叫哭泣后退还是惊恐强忍着恶心,他都能理解,可是现在,这个小娘子明明就在他眼前,可是他就是捉不到她飘含的意义。
“哎呀,吓死我了。”花重锦后知后觉,这才发现国师大人打量她的目光,赶忙做出来一副受了惊吓了表情。
国师大人眸色暗了暗,转头看向地上的人,似乎没有发现花重锦浮夸的演技。
“啊”一道高亢的声音忽然划破天空,吓得花重锦一个哆嗦,差点儿一头栽进陆慕游怀里。
陆慕游扶了一把花重锦,瞥了一眼花重锦,这才叫做惊吓。不过观花重锦的反应,她应当进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还有另一个人在这破庙中。
花重锦敷衍地朝着陆慕游道了声谢,看向了隐在黑暗中的人影。
只见一个看似豆蔻年纪的小娘子歪身躺在不远处的草垛上,她方才进来的时候,只顾上看火光旁边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别人。
而陆慕游却是攥住了花重锦的手腕,“别过去,观她的面色,大约是伤寒。”
“咳咳”小娘子很是应景地咳嗽了两声,好似方才的尖叫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喘了几口气才道:“这个人是死了吗”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花重锦开口问道。
“我、我只是家中变故,前来投靠亲戚,没想到中途病了,把银子花光了。”小娘子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咬着嘴唇道:“他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方才有些头晕,睡着了,我也没看到凶手,你们不要杀我”
“你不用担心,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花重锦始终保持了安全的距离,方才是她大意了,先不说传不传染的问题,她现在身份敏感,若这位小娘子心怀鬼胎,她岂不是就中招了,害人之心她尚且没有,防人之心却是不可无。
陆慕游缓缓地松开了花重锦的手,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有些疑惑。
花重锦摸了摸身上,走得太急,什么值钱的物什也没有。花重锦转头打量了一番,眼光在陆慕游腰间玉佩上梭了一圈,抿了抿唇,道:“郎君可是又钱帛借一点给我。”
陆慕游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花重锦,却是知晓花重锦心中所想一般,伸手随意将玉佩拽了下来,给了花重锦,道:“也不是什么珍贵物件,拿去吧。”
花重锦一笑,接过玉佩,弯下身,将玉佩滑到小娘子脚边,道:“天亮之后就拿着它离开这里,当了它去治病吧。”
小娘子惊诧地看了一眼二人,迅速将玉佩舀在手中,生怕二人反悔,妥善放到里衣里边之后,摇晃这站起身,道:“我还是现在走吧,这里太吓人了。”
陆慕游看了一眼外边,道:“我的人已经来了,这里马上就会收拾好,你不用担心一具尸体。”
言罢,陆慕游没有理睬小娘子,转身对花重锦道:“我送你回去。”
花重锦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尸~体,不禁有些兔死狐悲的哀伤,虽然这次殿主放了水,下一次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花重锦朝着陆慕游咧出一抹笑,道:“那就多谢郎君了。”
夜已经深了,即便是颂朝没有宵禁,现在路上也是行人寥寥,偶尔有几个醉醺醺的汉子扯着嗓子嚎着经过。
花重锦走在陆慕游身侧,踩着脚下二人的影子向前走,分神想着今晚的事情,看起来送信的黑衣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那么,殿主为什么要放过她
“不早了,助教早些休息。”陆慕游忽而出声,花重锦这才回过神来,已经到她院门口了。
“多谢郎君。”花重锦行了一礼,这才开门进了院中。
陆慕游站在院门口,一片云彩遮住了月亮,看不清陆慕游脸上的表情,直到花重锦插门的声音结束,陆慕游才转过身,而此刻,云捷飞已经站在陆慕游身侧了。
“郎主,有什么发现吗这花助教可是武林中人”云捷飞开口问道。
“不是。”陆慕游缓缓答道,方才拉住花重锦之时,顺手把了个脉,脉象平稳,没有习武之人的有力。
“郎主,有什么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