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处果然有一条毛巾递了过来。
“多谢。”他下意识扯了一下,第一次居然没有扯过来,微微一愣,再扯的时候毛巾才毫不费劲地落在他手里。
花洒下的水还在哗啦啦地响。
胸膛里装着的东西也在响。
热水蒸气太重,齐誩觉得自己的呼吸稍稍遇到了困难。
“还有什么……需要我拿过来吗?”原来隔着一层浴帘,一个人的声音还可以变得那样低沉,厚实。
“没有了。”而他的声音则相反,轻得不能再轻。
“好。”沈雁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和他进来前说的一模一样。脚步声放轻,像是不想打搅齐誩那样,无声无息退出了浴室。
洗完澡后,齐誩自己收拾干净出来。
他拆了塑料膜,穿好裤子,不过上半身仍旧光着。只用一边手无法彻底擦干身体,有些地方还是湿漉漉的,在灯管下微微泛光。头发也是,一滴两滴掉出豆大的水珠。
本来想努力自己穿好上衣,但是沈雁见他出来,已经缓缓从客厅沙发上起身,什么都还没说,先过来帮他把衣服套上。齐誩正要道谢,沈雁又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条新毛巾,轻轻罩在他头顶上。
“头发要吹干,别着凉。”一边说,一边替他擦拭多余的水。
“怎么,你要帮忙?”齐誩说这句话完全出于开玩笑的心理。刚刚在浴室里那一幕挥之不去,他需要用一点语言上的调侃解开那种气氛给自己带来的心悸。
不料沈雁居然真的拿了一只吹风筒过来,让他坐下。
温热的风徐徐吹来,而那个人的手指在发丝里轻轻拨弄,说不出的舒服。他被暖风熏得十分惬意,不禁歪了一下头,沈雁的手仿佛会意一般,在他侧过来的时候抚上他的发鬓,拇指若有若无沿着耳根摩挲,有点痒痒的,极其令人上瘾。
这种动作,自己似乎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做过。
就在沈雁关掉吹风筒的一瞬间,齐誩的苦苦思索突然有了头绪——那些动作,他在照料小归期的时候也曾经做过。
于是懵懂地回过头,问话脱口而出:“你刚才……是不是把我当一只猫了?”
其实沈雁并没有这么想。
然而听见齐誩的话,他也愣了一愣,仔细想想自己那些因为职业习惯做出来的动作,的确煞有其事。
想到这里,沈雁忍不住唇角一弯,轻轻笑出声来。
齐誩看惯了他的正直温和,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明朗的表情,一时间怔住了。连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也忘了去追究。
入夜,老城区的灯熄得比齐誩住的小区还要早,可能是因为这边的住户老人居多。
沈雁住在三楼,离楼下比较近。
如果打开窗户,菩提树的树叶迎风摇曳的沙沙声都能听见,夜色漆黑,分辨不出外面是不是又开始下起小雨,只能听屋檐下的滴水声判断。
齐誩一整天都没有碰过电脑,到了这个时间终于有空坐下,准备上qq看看留言。
沈雁给他送来一杯水,还有一些切好了的水果。这些对于骨折病人的康复都非常有益,齐誩自然笑着收下。沈雁放下东西的时候,他正好在用指头一个个戳键盘,连登录密码都要敲上半天,何况文字聊天。
“我可以替你打字。”沈雁轻轻道,“如果你有留言要回复的话。”
齐誩确实有很多留言要回复。
因为他近段时间打字困难,搁下了很多策划的邀剧信没有及时答复,而且剧组群聊天、私人聊天基本上都不参与,发剧的剧帖简单地写一句“恭喜发剧”完事,微博上也只是寥寥数语——在旁人看来,他虽然在家休养,却比装死时期好不了多少。
“那真是谢谢你了。”齐誩的笑容里充满歉意与感激,让出自己在电脑前的座位,另外找了一张凳子坐在旁边。
沈雁坐下,按照齐誩的指示,先去一个个点开qq消息。
留言的基本都是策划。
第一个策划是挂着宽面条泪来问他有没有收到剧本的。打开消息后,这位姑娘满屏幕的哀嚎占据了大半个窗口,沈雁只得默默转头看着齐誩。
一直有求必应、回复及时的雁北向估计没有见过这种阵仗。
齐誩忍着笑:“你就跟她说,本子我这两天一定看,看完给她回信。”
于是沈雁照他说的敲出一句话,即将发送的时候却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齐誩正在好奇,只见他在句末添了一样东西。
不问归期:本子我这两天一定看,看完给你回信。^_^
不多不少三个符号,凑成一张齐誩标志性的笑脸。
齐誩有些惊讶,挑眉看着沈雁。
沈雁一言不发,发送出去之后继续点开第二个策划的留言。这一次没有哀嚎,没有宽面条泪,有的是每句话后面一串长长的感叹号。
齐誩从头到尾浏览一遍,这位姑娘大致上用了五百个字表达了她对于《陷阱》这个剧的喜爱,然后用五百个字表达了她对于他性感声线的喜爱,最后三百字主要在各种卖萌打滚求他接新。
沈雁又一次对他投来那种无奈的目光。
齐誩这次真的憋不住了,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