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清怀里抱着死死趴在她身上的曹棠,双手还用着劲,生怕自己没抱好,把人给掉地上了。
可怜崔婉清原本就只坐了个炕沿,现在又多加了一个人的份量压着,越发坐的辛苦。
但这会也不是计较这些琐事的时候,她扭过脸很不好意思的对自家祖母笑了笑,腾出右手,轻柔的拍着曹棠的背,给表妹撲娑着顺气。
崔婉清正打算要开口问个原由,就听着门口的丫鬟扬声禀到:“明安侯夫人到,明安侯世子到,曹三公子到。”
好么,这下可来了个全乎,算着时间,恐怕曹棠前脚出了明安侯府的大门,后脚这三位就着急忙慌追了来。
这么大的阵仗,她曹棠究竟是得惹了多大的祸事啊?
看这情形,根本就是逃来崔家寻求保护的嘛。
眼见着大舅母和表哥们就要进门,崔婉清暗暗的捏了曹棠一下,示意她快些起来,也好让崔婉清给舅母,表哥们请安行礼。
谁知道,这曹棠还气大的不行,连扭了好几下,哭得更加大声,死死的抱住崔婉清不丢手。
崔婉清彻底傻眼了,若说她没捏那一下之前,曹棠还是呜咽啜泣,那么她捏了那一下之后,简直就是嚎啕大哭。
崔婉清这闺阁中的千金小姐,每日里所见所闻,都是高雅端庄,大度温和,还真是少见这样歇斯底里的哭闹。
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连忙揉着曹棠身上,刚被自己刚捏了一把的地方。
一迭声的轻问:“这是怎么了?可是表姐刚捏疼了?棠儿乖,表姐揉揉就不疼了啊,快小着点声吧,小祖宗......”
松翠院的西暖阁,本就是照顾崔老夫人这位年长的老太君,不但是火炕,还烧着地龙。比旁的屋子要暖和的多。
崔婉清被曹棠这一番折腾,只觉得心中烦躁,身上冒汗,口干舌燥的面上发烧。
她满眼歉疚的看着。才跟自家祖母请过安,安坐在炕桌对面的大舅母,讪讪的言道:“还望大舅母恕罪莫怪,是清儿失礼了。”
明安侯夫人正用帕子轻拭额角沁出的薄汗,很是无奈的瞧了瞧。都哭的快要晕过去的曹棠,
“不怪你,不怪你。”她摆了摆手,对崔婉清强笑着言道:“唉,是我们低估了棠儿的不甘愿,这才闹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言罢又扯着唇角,对崔老夫人说了句:“老太君,可别笑话咱们明安侯府失礼,有些话,我这做晚辈的也不好说。您且稍等等,待我婆婆到了,让她跟您细说。”
“什么?你婆婆也来了?”崔老夫人惊讶的瞪眼睛,喜不自禁的问道。
见明安侯夫人很是不好意思的点头确认,崔老夫人暗道这才是意外之喜,想到老妹子要来,她赶紧吩咐芙蕖,潘妈妈,“快些,去将我卧房那个锦绣牡丹厚软垫拿来。”
“再去让小厨房换新鲜点心来。山核桃,对山核桃!快些剥一盘子盐炒的山核桃仁,还有,茶也备一盏最好的老君眉。我家老妹子就爱这一口。”
崔老夫人这边厢为了曹老侯夫人的到来,准备的是热火朝天。
崔婉清趁着祖母分神,赶紧就用问询的眼神去看自家大舅母,可人家明安侯夫人,坐的端端正正,手中捧着缠枝葡萄藤的茶盏。一口,一口,品的极为认真。
压根就没打算接崔婉清的茬,崔婉清见大舅母都不正眼看自己,晓得这位大概是没法说,在看也不顶用了
她马上便舍了明安侯夫人,转移视线去看两位表哥,就见曹修坐的倒是笔直,可就是肩膀微不可查的有点耷拉,显见得心情不佳。
而他那一对原本明亮如星的双眼,也是一眨不眨的,瞪着地上泛着幽光的青玉地板,看的那叫一个认真,崔婉清看他那劲头,真有点担心自家这地板,一会再被他瞪出个窟窿来。
曹云倒是精气神不减,口中品茶,神情淡然,但鉴于眼下这种眼多口杂的情形下,也只能是对着她无奈的眨了眨眼,耸了耸肩,无声的说了两字,“江南。”
崔婉清脑子里随即就是‘轰’得一声,“我的个神仙,到底还是爆发了。”
原本曹云和曹修都拜托崔婉清,想让她出面,来劝解曹棠一二,崔婉清也是应下了此事,甚至在心里,已经有了个劝的法子。
可是谁又能知道,先是去凤筠山出游,紧跟着就出了刺杀皇子的大事,崔婉清这被殃及的池鱼,被伤的还很重,这事也就一直被搁着了。
可眼下,眼看着就要进了腊月,离着过年,可也就不远了。
对于开春就要出发的曹修来说,的确是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可就算是亲哥哥要去江南,他不也是为了进学?
能拜在那样的名师大家门下,得要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
好事一桩,本应欢喜才对,怎么曹棠激动成这个样子?
崔婉清隐隐觉得,事情怕是妹撬档哪茄简单,可是现在当着长辈的面,她怎好去跟表哥对峙?
想到一会外祖母来了,她看到曹棠这歇斯底里的伤悲模样,还不定要怎么伤心呢,少不得又是要哭闹一场,那可真是没法好好说话了。
一念及此,崔婉清不禁暗暗拿了主意,不如趁着外祖母还没来,先带着曹棠去自己院里,总得先将她劝好了。
想想吧,这做晚辈的态度要是偏差的厉害,面对长辈的询问,不是哭泣,就是沉默,那又怎能解决问题?
崔婉清可不想舅家的家务事情,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