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玉笙连看也不想看一眼,只是怀中的阿决却忽然变得不老实,不停地挥着小拳头,终于历经千辛万苦挥开了头顶的红锦被,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努力地好奇地朝楚宣的方向看去。
楼玉笙心一滞,难道这就是血缘天性,哪怕从未见过,哪怕那人曾经扬言要杀了他们,可阿决,自他进来就已察觉,就好奇地想要努力看一看,哪怕,他并不能看到什么。
楼玉笙目光复杂地看了眼楚宣,以及他脚边的小木马,心里微叹,想着,这也算是个机会,于是垂下眼睫,淡声说,“进来坐吧。”
楚宣的表情简直如闻天籁,像是服了仙丹一样亢奋,立马提起小木马颠颠地跟着进去。
厅里就放着婴儿床,楼玉笙正要把阿决放下,好歹也给楚宣倒杯水喝时,却见阿决忽然费力地伸出两只小胖胳膊,要楚宣抱抱。
楼玉笙惊诧不已,更觉心塞,这睡神,果真是她上辈子的孽债!
楚宣放下小木马一个跨步过来,期待又乞求地看着楼玉笙,“可以吗?”
楼玉笙轻轻吸了口气才压下心里的一股烦躁,淡漠问,“你会吗?”
楚宣说,“我会小心的。”
楼玉笙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怨懑,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阿决递给楚宣,看着楚宣笨拙又惊喜地,小心翼翼地学着她抱孩子的样子抱着阿决,然后就见阿决看着他,咧嘴一笑,看得楼玉笙心塞不已,这臭小子,这两个多月都没露几个笑脸!
而这时,楚宣和阿决相互对看,阿决没心没肺地笑,楚宣则一脸的震惊——任谁看到一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都会震惊,哪怕是个缩小版,却显得更为神奇,连楼玉笙看到这一大一小的脸也不甘地默默扭过头去,好似她才是外人似的。
楚宣惊呆了的表情慢慢恢复正常,然后和阿决一样,咧着嘴傻兮兮的笑,更让楼玉笙不忍直视,反而坐在一旁幽幽地看着大傻小傻一起傻笑。
不过,阿决虽然给楚宣面子,但到底没太给面子,笑了会儿觉得累了打了个呵欠,拱了拱小身子,在楚宣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睡着了。
楚宣,“……”
他无措地看向楼玉笙,压低了声音,“他这是睡着了?”
楼玉笙淡定地说,“阿决一向嗜睡。”没事的时候比考拉都还能睡。
她站了起来走过去,要从楚宣怀里抱过阿决,谁知她刚碰到阿决,阿决就不高兴地嘟囔着嘴,继续拱,继续睡。
“……”楼玉笙快咬牙切齿了,这臭小子,看她回头怎么收拾他!
楚宣有些局促地笑着说,“没关系,我抱着他睡就是。”
楼玉笙幽幽地看他一眼,她就是不想给他抱好吗!
楚宣抱着阿决轻手轻脚地坐下,楼玉笙见他也不敢空出手来,干脆就不给他倒水了,一时两人一时无话,竟无聊尴尬地很。
楚宣也在想,这是难得的近距离交流的好机会,可不能就这样浪费了,绞尽脑汁地想话题,然后轻声问,“阿决平时喜欢玩什么玩具,我做给他。”
楼玉笙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阿决一天有十个时辰都在睡觉。”
“……”楚宣噎的无话可说,他和笙笙的儿子,怎么这么……好静?
“有想好给他起什么大名吗?”楚宣又问。
楼玉笙拿着瓷杯的手微微一顿,慢慢道,“不急。”
“我以后,能不能常来看阿决?”
楼玉笙抬起眼,幽凉的眼波漫漫浸过去,让楚宣不自觉地紧张起来,然后听她漠然地说,“楚公子,不要得寸进尺。”
“是我太贪心了。”楚宣嘴角发苦,他是太着急了,可是,他就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了,他真的很想多和他们母子相处。
楼玉笙放下瓷杯,清脆的声响,让人心头一滞,她说,“楚公子,时辰不早了,请回吧。”
楚宣苦笑,“是挺晚了。”
他轻轻站起来,小心地把阿决放回婴儿床,这下,阿决倒是睡的安安稳稳,并没有被惊醒。
楚宣依依不舍,磨磨蹭蹭许久才收回手,看着表情漠然的楼玉笙,张张嘴,最后也只说了句,“你好生照顾自己,有事就派人来通知我,我就住在锦绣阁斜对面。”
楼玉笙,没有反应,楚宣,恋恋不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只是也没能换来楼玉笙一个眼波流转。
一室静谧,有阿决轻轻的鼾声。
楼玉笙看着那张像极了楚宣的脸,手指微微捏紧,心里不断提醒自己:楼玉笙,不能被他的虚情迷惑!不能心软!否则你和阿决都会死的很惨!你要复仇!要毁了楚宣!你绝不能再被他的虚情假意蒙蔽!绝对不能!
如此重复了十余次,楼玉笙才渐渐放松下来,脸上竟也有了薄薄的细汗。
稍晚的时候,闹够了喝够了的商敏和公子贺一起回来,两人身上都有些酒气,不重,却让楼玉笙微微拧了眉,她柔声说,“时辰也不早了,早点去洗漱睡了吧,我先带阿决回房了。”
“哦,好啊。”商敏打了个酒嗝,乖乖地回去了,公子贺看她推着婴儿车,忽然道,“他来过了?”
楼玉笙看了眼地上的小木马,轻轻“嗯”了声,然后就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