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那肖弥儿仍直直跪在地上,自己向来勤勉朝事的父亲,也不上朝,一直探头探脑地向芙蓉堂内张望。那肖弥儿一边跪,一边却偷眼瞄着父亲出没的方向,父亲每探出来一次,她便在芙蓉堂外悲悲切切地哭喊一句:“夫人,弥儿不求你的原谅,但求您饶过弥儿腹中的骨肉,他可是老爷的亲骨肉,云家的子孙……”
本来她已见李妈妈将门敞开,似是母亲就要出来。可能是听闻肖弥儿的哭喊,芙蓉堂内又寂然无声了。记得没随母亲去奔丧之前那些时日,自己每每与几位兄长承欢膝下,不管早来还是晚走。芙蓉堂内都笑温暖如春,其乐融融,都怪眼前这肖弥儿,都是这个小贱人扼杀了自己的那份快乐。
“现在就敢这么跟夫人唱对台戏,将来若是生了儿子,成了四少爷名正言顺的母亲,她还不得反了天,她又年轻貌美,还不把老爷哄得五迷三道。以后可有我们夫人受的……”昨夜睡不着时,闺房外间自己的奶娘和管事妈妈的一番窃窃私语一句不露地被自己听了个正着。想到此,那对肖弥儿的恨便再难忍住,她猛地冲上去,对着肖弥儿那骄傲的肚子便踢上一脚:“小贱人,我让你挺着个肚子祸害人,我踢死你,我看你还嚣张不。”
肖弥儿一惊,身子向旁一躲。云紫月扑了个空,更加急红了眼向她扑过来。肖弥儿灵巧地躲过,然后大喊一声:“老爷救命。”
云万里徘徊蓦地见女儿望着弥儿目露凶光,就已知事情要糟,忙忙地奔过来护住肖弥儿。回身怒斥道:“月儿,不得无礼。怎么说她也是你姨娘,腹中还有你的亲弟,你若是伤了她,却是犯了十恶不赦之罪。”
云紫月不信任地看着眼前的父亲,仿佛他是个陌生人。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只为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小丫环,就对自己横眉立目的中年男子是日益疼爱自己的慈父。她不禁更加气恼,口不择言地道:“爹爹,她不过是母亲在路边捡回来的贱丫头,是我哪门子姨娘?本来一切好好的。怎么我跟娘亲去了山东一趟,咱们家就凭空多出个肖姨娘?父亲原本与母亲相处极好,咱们一家六口亲亲密密。怎么如今就因为这贱婢您就冷落我们兄妹,痛责母亲,月儿不明白,月儿只知道,这肖弥儿是害咱们全家不和的罪魁祸首,我要杀了她……”云紫月气红了眼,又不管不顾地向肖弥儿扑去。
肖弥儿如受惊小鹿般,紧紧依偎在云万里胸前,两股瑟瑟,颤声哭道:“老爷,您瞧见了吧。光是紫月小姐就已对弥儿虎视眈眈,那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又如何会饶过弥儿?若非夫人默许,他们又怎敢做出违逆老爷您的事?弥儿已托着妊娠之身在这里跪了两日,夫人若是真的贤德,也不该如此对弥儿。老爷,您快快上朝去吧,让大小姐踢死我罢。弥儿本来迷恋老爷就是错了,让弥儿带了您的亲骨肉,自生自灭吧。免得您夹在我与夫人间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