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染身形一顿,刚刚迈出的脚步再次停下,缓缓转过身去。·首·发
“王爷,我只是想去归还一些东西。”
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目光锁定在她手中那只四季花灯上,男人瞳孔微敛,凤眸危险地眯起,用一种审视的姿态缓缓走到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归还?”他扬着尾音,语带嘲讽,“王妃这是拿了旁人什么东西,需要三更半夜去归还?”
苏紫染举了举手中那只花灯,分无奈,分落寞:“公主误解了王爷的心意,将这盏本该属于霓裳的花灯给了我,我自然要去归还,否则,还真是夜不能寐。”
男人冷冷一笑。
“既然本王给了秋儿,秋儿又给了你,你拿着就是。”他凤眸深深,眼波流转,修长的指节自宽大的袖袍中缓缓伸出,动作轻佻地勾起她的下颚,语气暧昧,“说什么本该属于霓裳的东西,王妃该不是找个借口去霓裳院寻本王吧?”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磁性微哑的诱惑,撩人心弦。
苏紫染心神一荡,不过转瞬,淡然若水的双眸便透出一抹带着怒意的冷色:“王爷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向来忍耐力极好的她却不知为何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只是他轻佻的语气实在让她忍受不了,哪怕他向往常一样对她生气、对她冷言相向,她也可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唯独这样类似情话实则却更像羞辱的言语,实在让她觉得胸闷难忍。
凭什么他就可以高高在上地说出这种话来,凭什么他总是若即若离、想怎样就怎样?
难道就因为她先喜欢了,所以她的心就活该被踩在地上碾碎?
男人的脸色登时冷彻得吓人,菲薄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眼中寒霜似乎要将她冻结。
“是!确实是本王自作多情,明明连回阳节这种日子王妃都要跟别的男人出去放花灯、逛夜市,本王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紫染猛地蹙了蹙眉,她说的明明是太瞧得起自己,这男人为什么非要换成“自作多情”?
哪里来的自作多情,明明他对她就没有半分感情,不是吗?
不给她半点反应的会,骨节分明的大掌蓦地扬起,她还以为他是要打她,可掌风落下的时候,却只有手心被一股力道冲击。
她恍然一怔。
“不要再用这诸多借口来搪塞本王,说到底,王妃只是不屑要本王的东西罢了。既然如此,毁了便是,也不必劳烦王妃深更半夜特意出来跑一趟!”
男人颀长的身影快步离去,片刻就消失在小径深处。
偌大的睿王妃花园中,空落落的又只剩下一袭霜青色的身影,月色凄冷,与外面灯火莹莹的热闹喧哗形成鲜明的对比。
苏紫染抿了抿唇,拖着沉沉的脚步走到那盏四季花灯旁,缓缓蹲下身子,指节微颤着伸出手去。
花灯本就是用竹枝搭成,脆弱易损,何况那男人方才用了这么大力的一掌,就连她的手心也被波及,更别说是这盏花灯了。如今四面绢帛撕毁,内里竹枝断裂,好好的一盏灯,瞬间支离破碎。
他说,不屑要便罢,毁了就是。
如此决绝,果然是那个男人的风格。
她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一点一点将地上的竹枝与布帛拾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怀中。
“砰”的一声。
寂寥的天空倏地被五彩缤纷的绚烂烟火照得透亮,原本闪烁的繁星在那瞬间的极致璀璨中竟也失了分颜色,只是如同流星一般,漫天异彩繁华不过瞬息之间,一眨眼又恢复了黑沉沉的寂静一片。
慕容殇说得没错,越是热闹的背景衬托,形单影只的心情就越发凄寥。
墨轩阁。
凌飒迷茫地看着面前这个打从一进来就满面怒容的男人,本不是个多事之人,可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到王爷如此生气的模样了,心中不由困惑,究竟是什么事能把王爷惹成这样?
王爷今日是和公主一道出去的,公主理应没那本事把王爷弄成这样吧?
一个个的人选被他排除,到最后,似乎只剩下清风居的那位主儿了……
可王爷不是还亲手做了盏花灯吗,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难道是因为霓裳夫人突然怀孕的事儿,灯没送出去?
“王爷……”
“说!”男人语气不善,似乎他要是敢在这当口说点乱七八糟的小事,就会直接把他丢出去一样。
凌飒咽了口口水,迟疑道:“明天,似乎是苏夫人的祭日。”
“苏夫人?”男人微诧了片刻,徐徐抬眸,复又敛了神色:“你如何知道?”
“王妃昨日就已经吩咐下人打点好了一切,就等着明日前去拜祭了。”
男人眸色一闪,挥了挥手:“本王知道了,你出去吧。”
夜色深深,却因那如水清澈的月光投影而映得一片清明。
帝都之内,车水马龙,繁华闹市,一夜不息。
翌日。
苏紫染早早起身,穿了套月白色的裙衫,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与夕暄一道出了清风居。
行至王府门口,却不见料想中该有的马车,反而是君洛寒专用的那辆马车停在门口,墨兰色车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
她蹙了蹙眉,当然不会觉得这马车是给她用的,可王府的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吩咐过他们今早给她安排一辆马车,如何到了现在还不见人?
“王妃,王爷已经在马车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