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们自然不太明白叶之南往段府运银子的事,但多多少少也知道段家这些年没少受以前那位大夫人的接济,甚至私下里还有人说,段天德跟叶之南之间根本就还互相惦记着,之所以分开,里头一定是有内情的。
姨娘们不清楚,但那位段二叔可是心知肚明的呀!
段天德是家主没错,但他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完完全全操持这个家,总要有帮手。而段二叔做为上一代还比较硬朗的长辈,自然而然地就加入进来,特别是在段天德的父母都去世之后,更是积极地帮着段天德一起打理段家。
当然,他只管段府,对于段天德在外头的事,例如蓄养私兵之类的,是一概管不着的。
所以当默语的本子传到他手上时,他打眼一看,立刻就明白白鹤染这是有备而来了。因为单子上写的这些东西他基本都有印象,确实就是叶之南这十年来不断地运送过来的……
东西都是得自淳于蓝的嫁妆,从前的叶之南还不太敢把红府送进来的银子明目张胆地往外运,特别是运往德镇,那是犯忌讳的。但淳于蓝的嫁妆就不一样了,白兴言厌恶,看都不看,理更不理,所以她偷起来才更加方便。
而淳于蓝的嫁妆又都来自歌布,番国的东西跟东秦有很多都是不一样的,特别好分辩。以至于这位老二叔把本子翻了翻,很快就确定了真实性。
但真实又如何?他并不想还回去。别说这些东西都花的差不多了,就算是还有,已经吃进嘴的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于是这位老二叔摇了头,“我看不明白,这些是什么?叶之南从前是段府的大夫人,但是她早就跟天德和离,怎么可能还往段府送东西?”
白鹤染看了他一眼,没理,只跟那知县张尘说话:“张大人,既然段府不承认,那便劳烦官府查一查吧!就把段家这十年来的开销彻头彻尾地查上一遍,再将这段府搜上一遍,看看我这单子上的东西有没有可能在段府里被搜出来。这些东西是我娘亲的嫁妆,全部来自歌布,很容易分辩,如果在段家查出有歌布的东西在,那便问问如果不是叶之南送来的,那他们跟歌布国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家里会有歌布皇家传流出来的物件儿?难道段家同歌布国往来甚密?这里是东秦,跟歌布皇室往来密切,段家是要干什么?”
一番话,说得段府人又是集体一哆嗦,偏偏白鹤染话还没说完:“另外,我觉得今日之事也有待进一步调查,我怀疑此事是真正的段天德段老爷,同那个假的做了串通,由他来稳住段府,稳住朝廷,而正主本人却是在背地里进行着一些不可为人知的密事。这种密事很有可能危及到我们东秦,所以得好好查一查。一旦查明确是如此,那想来段家灭九族这个大罪,还是逃不掉啊!”
她说到这里,重叹了一声,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段家众人:“真是替你们可惜,原本以为灭九族的大罪已经逃过去了,可是没想到,峰回路转,兜兜转转又绕回了原点。真是舍命不舍财啊!”
白鹤染的话听得在场众人阵阵心凉,不是说好了不灭九族了吗?不是说好了罪都由那个假的去顶,没她们什么事了吗?这怎么一下子又绕了回来?那刚才不是白忙活了?
十四姨娘怯怯地走上前来,试探地问白鹤染:“妹子,不是,公主殿下,如果我们段家把得自大夫人的这些东西都还回去,那是不是就不用再查了?”
白鹤染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是可以不查了,但你们不尽人情没有同情心更没有正义感,默语我被关进段府而不施救,这件事情还是会惹恼十殿下的。他怎么收拾段府,那我可就真管不着了。友情提醒你们一下,十殿下那人……啧啧,做事很是不择手段啊!”
张尘也跟着附和道:“没错,本官觉得,惹着十殿下,还不如被灭九族来得痛快呢!”
段家人腿肚子都抽了筋,这可怎么办?岂不是给也不行不给也不行?敢情你白鹤染救了段家一场,到头来却是为了让段家死在你的手里啊?段家跟你有什么仇啊?
有人刚想这么问,结果话到嘴边就吞了回去。这还用问么,明摆着有仇啊!人家不是都说了,这些东西都她娘亲的,是叶之南偷了人家娘亲的嫁妆补贴段家,这仇还不够吗?
“大夫人真是阴魂不散!”有的姨娘忍不住了,开始抱怨,“人都和离出府了,却还要跟老爷牵扯不清,还要偷东西送到段家。这是要干什么?让段家替她销赃吗?这种女人真是死不要脸,偏偏老爷还对她旧情难忘,真是该死!”
“就是!总说我们像她,我们哪里像她?我们可没她那么多的心眼,也没她那么大的胆子!真是被她害苦了,早知道有今日,当初我就是一头撞死我也不嫁到段府来。可惜我的孩子都出生了,如今要带着她一起去死,叫我于心何忍啊!”
一时间,女人们哭做一团,老二叔的脸色也是愈发的难看。
他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十殿下是魔王,这位天赐公主简直比十殿下还要魔王,是大魔王。
现在摆在段家面前的就是两条路,一条是命,一条是财,也就是一条生,一条死。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再看那知县张尘的态度,分明就是对白鹤染惟命是从,他还能怎么办?他还能再心疼段家财富,跟白鹤染硬刚吗?明显刚不过呀!
于是,段二叔放了手,主动打开段家库房,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