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之际,王二还似乎听见门内传来一声冷笑。这会他别说能不能动了,身体颤抖得如风中寒叶,上下牙磕的声音之大风雨声都遮不住。再回首院内,胖嬷嬷正一刀劈得最开始那名蒙面人倒飞出去,空中一道血线绽放,眼见得也不能活了。那嬷嬷像个哑巴一样依然一声不吭,回身就往闺房后的阴影中隐去,将将消失之际,只见她袖子一动,一道寒光直奔王二而来。别说王二这会吓成了僵尸模样,就算平常,估计也连念头都来不及转。那寒光唰的一声扎在他发髻之间,颤巍巍离头皮也只在毫厘之间,二少爷只觉两股间一热,一道暖流顺着大腿就奔涌出来。
王二如何丧魂落魄回到家中不提。淋了一夜寒雨,再经这一吓,寒气入骨,他理所当然的病了。烧得昏天黑地好几天后,醒转过来的他第一时间就打发七斤去联络锦秋。七斤回来说小姐没在,再去,还不在。等到王二能颤颤巍巍站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月之久。
七斤硬挡住大病初愈的少爷,说他再去知府后宅探一趟,找不见锦秋小姐自己等在那儿就不回来了。谁知三刻之后,七斤疯跑进门,给自己的少爷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长安知府严知机突然调任,去往何处不知,知府家已无声无息搬得空空荡荡,锦秋小姐,也走了!
眼见得少爷连脸带眼睛立刻就红了起来,生怕王二热血上脑爆了头,赶忙扶住,悄悄在耳边说:有信,有信!我取回来了小姐给你的信!
原来,七斤去到知府后宅,发现一片狼藉、空无一人后,就去衙门外找人打听,听说了严知府突然调任、一家人连夜搬走的消息后,也是头嗡的一声,心想少爷这下完了。也是鬼使神差,王二又回头爬进知府后宅,来到王二锦秋惯常来往藏信的地方,抱着万一的希望去看了一眼,结果果然发现了叠成小角,藏在老树树洞里的信,这才急忙奔了回来。
王二手抖着打开信件,一片刚劲秀美、如男人风格的行楷映入眼中,正是锦秋的字迹。
立恒吾兄:
见字如面。
与兄相识相得,今有一年。一年三百日,却白少年头。
往昔如梦,犹在眼前。忆荐福寺初遇、终南山登高、灞水折柳、曲江泛舟,滴滴点点,思之如饮甘泉。
妹颇知己之顽劣,性情已差,犹喜对亲人频出恶言。愈亲近之人,愈易被妹之恶言恶行伤害。承兄下顾,年来忍耐小妹丑行。兄虽垂青,妹何以堪。
此次举家突然离去,有必须之因,亦有无奈之隐情,目下无法对兄尽言。从此天高地远,相逢难言何时。相濡以沫,何如相忘于江湖。
小妹蒲柳之姿,原配不得兄树高千丈。以兄才华,他日入阁拜相,易事尔。妹惟祝兄宏图得展,夙愿能尝。
兄一年来送小妹的诗词我已尽带走,那只布老虎也会待在小妹身边的。
君心我心,善自珍重!
锦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