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日要去洛城,大抵半月后才能回长安。”
听他这样说着,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人,与他目光相触一瞬,那双黑眸似乎颤动了一下,又接着道:“我安排了人与你随行去平州,以他的身手必是能护你左右,免遭他人伤害。”
“是刚才的黑衣人吗?”我脱口而出道。
宁钰神情顿了顿,摇着头道:“不是。”
我点头轻轻“哦”了一声,又道:“你此行也多加小心。”而后再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前的人让我突然有些看不懂,虽说我自己也藏着许多心事未曾与他说过。
突然一个黑影压近,腰间被一只手环住,被迫靠在了他的肩膀处,听得宁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后我慢慢同你说清楚,你只需要知晓一点,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不能不顾全自己的安危。”
“别让我担心。”似是迟疑了一下,声音低了许多道。
站在厢房前,原本的疑虑不安顿时一扫而空,夜晚的风徐徐而过,吹散了沉闷与郁结。
皇宫的宴席设在出发去平州的前一日,照例是内监先来府上通报,告知几时入席在哪座宫殿摆宴,以及会有多少王公大臣在场。只因宁钰有要事在身现不在长安,算一算离上次与他见面是四日前的事了,想必此时应是已经抵达洛城。
换了身装束,碧喜拿出一件浅墨为主色,广袖衣领前襟则用月白色镶边的外袍,递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未作他想便穿在了身上。此次为宴请朝中官员,并不忌讳穿着是否隆重,太过刻意的着一身官服反倒显得拘谨古板。
“大人可是要束冠笄?”碧喜拿出官帽放在我面前,缓声询问我的意见。
随手拿过平日束发的宽边锦带,挽了个寻常男子发束,既不戴玉也未见金银之饰,显得十分素淡。左右看了看镜子里的人,道:“如此就好,人多的场合最好还是不要太过张扬。”
碧喜听得我说完,低声恭敬道:“是,如今已是深秋还请大人拿上挡风斗篷,避免夜晚风大受了凉。”
我点了点头,道:“难为你时时都这般细心,便着人带上吧。”
出了房门,迎面便有一人走到我跟前,对着我拱手行礼便退身到一旁紧紧跟随左右。接连几日,无论我出入什么地方,他都不分昼夜的守候在我身旁。短短的时间内,府中上下以及宫里与我稍有来往的人,都知道向来不带随从的我,身旁突然多了一位这样不苟言笑的贴身护卫。
他名为易天,是宁钰安排在我身旁的人,虽说是为着我的安危免遭人暗算,但陡然有人像影子一般随时随地出现,倒让我有几分不自在。
碧喜跟了出来,将遮身的防风斗篷交给易天,眉眼含着笑道:“这是大人要穿戴的,劳烦易护卫拿好,若是夜晚起了风一定记得给大人披上。”
易天接过后,看着碧喜面无表情的脸才稍稍和缓,语气万分慎重道:“你放心,我一定记着。”好似受人重托一般。
碧喜冲着我们微施了一礼,徐徐步入房内,身影很快消失在合上的房门后。易天呆呆目送完她,才再度等候在我身侧,默默不再言其他。
入宫后,我吩咐易天等候在殿外,独自步入早已摆好宴席的辉煌大殿之内。将将坐下,便有人上来同我说话,起身应付一众官僚间的客套寒暄后,才各自入了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