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妾要说之事,便是奴妾的宗族阿姊溪夫人的事!”
田田婼此语敲定,引得大殿霎时一阵吸气声、毕竟这里是华庭的主场,田田婼如此针对我、实在是大胆之际;我也跟着众人不自禁吸了口气,以气这口气撑着我的腰板继续挺直!
果真是跟我有关,而且很可能就如我猜测的那般,又是淄博被焚烧的大院的事。
果真,田田婼没有让我失望,她还真的是说出了我不想要听到、因为解释不得的话题。
“陛下此次巡行历经齐脉,眼见得齐地富饶广阔、人杰地灵,特赐泰山等地美誉石碑为样,这本是东方郡县所有人的荣耀、然而奴妾听到时却实在是良心有愧了。
奴妾清楚地记得奴妾听到过的溪夫人的闺中事,那时候鱼姐姐还在,她在奴妾有次搀扶她一起去姒水宫时亲口对奴妾说,其实过往被陛下和溪夫人压下的淄博故事都非空穴来风的,只是有些事情一旦说出真相来,不光是陛下蒙羞、连整个齐地的田氏都要灭族、故而鱼夫人都是压抑着自个儿,没有外泄过什么。
她说当初同住溪夫人宫外别院的人是一位通天地、知谋事的有能之人,此人得君太后之命去督导溪夫人恢复占卜的记忆,然而仅仅是君太后为为陛下和大秦训导最美才艳女子的这一载里,任谁都不想过他们 会在一起。”
田田婼一口气说着,顾不得反应嬴政和众人的反馈信息,接着便又翻出了隐藏的老底来。
“其实在此之前奴妾也是听到过些风声的,那会儿溪夫人跟终黎夫人闹不快,奴妾身处齐国坊中、为给溪夫人鼓气加油,同齐国坊中一位后生探听终黎夫人及溪夫人各自的讯息,打听起来才意外知晓、原来溪夫人于淄博是有一段过去的。
听闻大抵与鱼夫人所言相似,此人为君太后门下、踪迹神秘、甚少人前出没,至于此人真身为谁、情归如何,还是请溪夫人自个儿同陛下详说吧。”
她一股脑将重点说完、而后不怕死的看向我,想来她此刻看我已然是半入土的罪人了吧,所以她有勇气跟我一起搏上一搏。
原来田田婼是从田田鱼哪里知晓的蛛丝马迹、而田田鱼又是因为田荣对自个儿阿姊的不设防才做了蔺继相的提醒,是这些兄弟姐妹间的互相信任造就了眼下谁都不能活命的危险局面。
我和蔺继相的事情闹出的剧目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临危倒是能够镇静了,在田田婼口口声声的指控中,早有预感的我稳坐八子席位、轻轻抿着茶水,不回视田田婼、也不看嬴政、亦是不望向蔺继相的方位。
感受到嬴政的目光看了我一下,但是见我似乎不关心田田婼的言道,嬴政便先驳了田田婼了。
“你既知事关重大、便愈发不该多言才行,近些年来中伤溪夫人的绯言很多、语道也重的骇人,你身为溪夫人族妹,更应该了解溪夫人为人、断不能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嬴政说的却是威力十足。
“陛下,奴妾便是因身为溪夫人族妹、故而才不敢隐瞒不报、姑息养奸,此前是因为道听途说无有确认、然眼下溪夫人外送丽风便是引起了奴妾的注意了,奴妾很想要当面问问溪夫人、可是因为担忧丽风知晓您之往事,是故不能在咸阳待下去?”
田田婼声声直言质问于我,倒是志在必得的狂放了。
冒着灭族的危险去揪住往事不放,田田婼真的是疯了,她大抵是觉着她自个儿反正活的不光彩、倒不如拉上我做垫背的——还是她觉着她拉下了我,能得嬴政的重新赏识、踩着我的身子去上位了去?
“丽风乃自愿留于淄博为生,嫁于田市亦是朕亲自下的旨意,莫不是你要连同朕一起怀疑了去?”嬴政提高了声调、语色愈发冷漠。
“奴妾不敢,然而奴妾却是不服,陛下巡行相随之人原本只溪夫人一人,为何会突然多了丽风的名号入列?难道陛下就真个偏袒溪夫人偏袒到不信溪夫人会暗地里胁迫丽风留于半途吗?
如果溪夫人当真问心无愧,为何日前不敢跟奴妾当面对质,而今话已至此、却仍然无言以对?”
相较于嬴政的冷怒和不悦,田田婼也豁出去地硬着身子搏了这一局了。
“大胆,溪夫人八子高位,岂是你想质疑便质疑的,你不懂了宫中规矩是不是?”嬴政真的怒了,他为田田婼没有规矩的一再驳言而怒。
若是照着这个情况走下去,不用我说什么,光是田田婼就能自作孽先被嬴政处死了,然而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既然田田婼能够有本事坐在宴席之上说这些,她没有能力、也会有拿她当枪使的人有能力力挽狂澜了去。
“陛下且先息怒,婼夫人虽说言词激烈了些,然而她也是心心念念为了大秦和咱们内宫着想,依着奴妾看,其中莫不是情况如实、便是有什么误会了,奴妾之所以要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为的也是担忧冤枉了好人、或者是轻恕了罪人。”
“莫不是情况如实、便是有什么误会”,听来李夫人提醒嬴政“情况如实”提醒的很是小心啊。
嬴政听出了隐含语意,当即疑问看向了他一向聪慧睿智、不随波逐流的李夫人。
“佶籽你、也信她的话?”
岂止是信啊,根本就是推波助澜、想要坐实此事的定性!我心语道。
我心里这般想,李夫人大抵也是这样谋划的,但她绝对是不会跟嬴政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