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讲。”赵君湲作出洗耳恭听之势。

周凛摆弄着盛了药的瓶罐,不疾不徐地说道:“周某不求高官厚爵,金银财帛,只求公子一纸婚书,娶我孙女犀娘为妻。”

“能答允否?”

周凛看着年轻人,满目的认真。

赵君湲竟默了片刻,才缓过神,老先生不像说笑,是真有把孙女嫁给他的打算。

遇到这种事,换做旁人就如同一个霹雳火舌炸在头顶,赵君湲却还算镇定,他反问道:“先生不先问我是否成家?”

周凛笑道:“我既有此意,心中自然有数。”

赵君湲暗暗吃了一惊。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连细微之事都稳操胜券。

这个老者看似慈悲,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赵君湲心底生出一丝危机感,脸上勉力维持的笑容再也绷不住,“婚姻大事不可马虎,请待晚辈回京禀明家母,三书六聘,明媒正娶才是。”

周凛知道是他的缓兵之计,因此并不答应,“婚事由我定,不必大费周折。公子若真是望家心切,还望三思而后行。”

三言两语,满是威胁。

这不是商议,而是真的挟恩图报。

赵君湲眉头紧蹙,“救命之恩晚辈自当另报,但婚姻之事请恕晚辈断难从命。”

周凛不由地冷笑,说什么另报,出了这道门,还不是各走各路。既然他今日把这话撂下了,就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我周家落魄,于公子前程无益,想是瞧不上。既如此,我与公子做一笔交易,如何?”

“交易?”赵君湲满腹疑窦。

他到底是什么人?

要说起来,周凛的前半生历经血雨腥风,还真是个人物。

周凛年少就随父征战戍边,干翻过嗜血好斗的夷人,后来承袭父爵,为官几十年,在尔虞我诈官场几经沉浮,政绩无多,但蒙受祖荫过的也还顺遂,不过是官做得腻了,挂冠离京,带着几个家仆随意择了块地归隐养老。

这辈子什么风浪没经历,赵君湲这样的年轻人和他这种老谋深算的狐狸玩手腕,明显嫩得很。

赵君湲隐隐感觉不安,“老先生不妨直说。”

周凛指着他那间茅屋,“我与公子五日为限,如果公子能顺利走出我这方寸之地,自行离去,老朽绝不阻拦。”

话锋一转,“如果在五日内不能脱困,公子便要兑现承诺,娶我孙女为妻。”

“公子意下如何?”

这老先生还真是执着得很,赵君湲哭笑不得,“君湲不解,这门婚事于先生有何好处?”

周凛的回答也很是随意,“眼下还不知,可将来谁说得清。”

“老先生在赌自己孙女的一生。”

周凛逼视着他的眼睛,“我敢赌,公子敢不敢应战?”

赵君湲低头,思索了片刻,“老先生此话当真,若我赢了,就放我离山。”

周凛大笑,“公子就笃定会赢?”

少年人年轻气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间茅屋罢了,先生纵然有通天彻底之能,也总会有破解它的命门。”

周凛抚着胡须,点了点头。他谋划已久,胜券在握,不在乎陪年轻人多玩几日。

然而短短几日下来,让赵君湲大开了眼界。

不过区区茅屋,方寸之地,偏生叫人寸步难移。先前竟未发觉,看似简陋的茅屋中机关重重,见所未见。

赵君湲师从名师,武艺超群,对机关术也略有所知,然要破除这等机关术实在是能力有限。

还剩最后一日时,周凛问他能否破解。

赵君湲心服口服道:“出神入化,闻所未闻。”

次日一早,恭敬拜于周凛身前,“晚辈认输了。”

周凛抚颌大笑,笑毕,扶起赵君湲,扬袖一拜。

“宋国公,承让了。”

.

翌日。

童仆引赵君湲上山,到主宅去拜见主母。

迦南早已梳妆严整,仪态端庄地坐在主位,手边一方木几,上面搁着赵君湲遗失的那柄剑。

迦南面上堆着笑,手心却捏了一把汗。家翁允的事她到此刻都还是云里雾里,如在谷底。

一向敬重的家翁居然执意将犀娘嫁给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男子,叫她实在难安。

问及缘由,家翁也不解释,只道:“你去见一见罢。”

远远的,童仆已经引了那人过来,妾室茯姬坐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便俯身和迦南道:“妾看这位公子相貌举止皆不俗,应是良配。”

迦南不言,抬头望向门口,那位公子已到了堂前。

芦席早摆置妥帖了,婢女奉茶水上来,年轻公子款款施礼,告明来意,尔后落座。

果真有理有节,想来家世人品差不了。

迦南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对家翁再是不满,但作为一个失去丈夫的女流,事事唯诺,不敢否决。

迦南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看这年轻人尚带着少年气,于是细细盘问起家世。

当赵君湲告知家世身份,迦南竟然默默看了他好一阵,直到茯姬出声提醒,“夫人觉得可还行?”

惊觉自己失态,迦南掩饰着咳了两声,让婢女将剑拿去还与赵君湲,“雁沉贵重,公子日后不可再遗失。”

赵君湲推拒不要,“晚辈此行仓促,又遭横祸,身边并未带什么贵重之物,唯有此剑勉强能作聘礼。”

迦南迟疑了一下,就听见外间传来女儿犀娘的声音,她连忙起身,神情慌乱。

赵君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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