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素不接反问:“你一个宫女,谁给你权力差使我?”
长夷冷笑,红唇一弯,“和大人爱去不去。”
和素料她在眼皮子低下,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权衡一二,还是去了。
屋脊下铁马叮咚,寒夜沉沉,最后一盏烛灯点在床头,摇曳出巨大的黑影。
长夷俯身低头,解开了一头青丝,黑发蔓在榻上,如浮动的水藻。
她解开绳扣,慢条斯理地褪下外衣,露出雪色双肩,火光映上她精妙的眉眼,勾出分明的棱角。
她低眸,拢紧被褥,侧躺下身子,雪白臂藕撑着枕头,俯身去吹蜡烛。
窗外忽然有人影掠过。
长夷蓦地抬眸,眸光一跳。
她吹熄了蜡烛,借着夜视能力,翻身拿起衣物,身子灵活地一转,将外衣套上。
长夷拿出枕下匕首,飞快地系好系带,脚步轻如猫儿,极快地钻了出去。
外间还点着两三灯笼,月光明亮,不至于看不清。
长夷紧跟着那黑影,隐于暗处。
那黑影左顾右盼,似是忌惮暗处的夙羽卫,连长夷悄悄靠近了他也不知道。
长夷忽然飞快出手,刺向他后心!
月色下匕首反射出的寒光一闪,黑衣人极快地侧身,拔剑架住长夷的匕首,见是一个姑娘,讥诮地翘了翘唇角。
长夷手极快地一松,匕首绕着他的长剑打了个转儿,她反手握住刀柄,横向一划,就要刺向他眼睛。
黑衣人身子一矮,一掌挥出,要打向长夷的肩。
长夷好似料到他这一招,方才一刀只是虚晃,整个人已如游鱼一般滑了开来,身子糅身一转,匕首和长剑铿然一接,刺啦啦拉出星点火光,她左手成爪,笑了一声,抓向那人双眸。
不死也给我瞎!
黑衣人不料她毫无内力,身法却如此圆滑奸诈,大惊之下连忙后退。长夷身子一旋,刀刃一翻,冰冷的刀光交映她眸中的森冷,气势有如回到了沙场,杀意逼人。
黑衣人不料她一个女子能给人如此迫人之感,手心渐渐濡出冷汗。
长夷手中的刀刃横向划过剑身,身子随他轻挪,动作即为干脆利落,要斩他拿剑的手。
黑衣人见势立即将剑身一转,欲挑她手筋。
长夷忽然一矮身子,从他腋下遛了过去。
左手狠狠拽向他的头发!
黑衣人闷哼一声,被她拉得后仰,立刻空翻而起,手中长剑如一条笔直的银练,割向她脖颈。
长夷虽无内力,面对此人打得有些费劲,却胜在圆滑灵巧,见此不敢硬碰硬,只好用了在冀北所学的“蜉蝣步”,无声无息的地卸开了他的力。
她又笑了一声。
这一声显得高深莫测,又暗含讽刺,直听得人背脊发凉,她转着匕首倾身而前,直面他胸口,那人被她这样一吓,惊慌之下只能拿剑来挡,她却忽然将匕首转了方向,轻轻一挑。
面巾悠然落地。
长夷去看他脸。
不料这人掉了面巾,如猫被踩了尾巴,忽然使出浑身内力,对她迎面铺天盖地地挥起数掌,顾不得惊动夙羽卫,在长夷躲避的刹那,以轻功遁逃。
长夷站在原地,红唇呼出一口冷气,眼睛微眯。
这么见不得人吗?
她捡起那面巾,循着那人逃开的方向,继续寻找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