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九月二十一日,天气多云间晴。柳逸玄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就进宫当差去了。因为昨日是太后寿辰,钦宗和几位进京的王爷带着朝中的大臣去宁寿宫给太后祝寿,太后见百官进贺一时大喜,便让钦宗赐宴,招待文武百官。由于御林军承担保卫皇家成员的重任,因此秦顺和柳逸玄等一班御林军将领忙活了整整一天。
那秦顺既是御林军都统,又是太后的大女婿,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一时身心疲惫,今日便告假休息,将手头的一干事务全都推给了柳逸玄。柳逸玄见秦顺这个人虽然没有多大能耐,但为人还算忠厚,且对自己一向照顾有加,因此也就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回家好好休息。
柳逸玄进了宫门,见宫墙之内一片安静,宣德殿的前面是一片宽阔的广场,东西宽约两百步,南北长约三百步,几个御林军士兵拿着长枪站哨,一个个昏昏欲睡。偶尔有几个太监和宫女路过,也都是悄无声息。
“妈的,把老子从前线叫回京城,我以为要给我个多大的官当一当,谁曾想竟然让我当个保安,整天给他们看家护院,真他妈无聊!”柳逸玄自言自语,在墙角处边走边骂。
柳逸玄怨天尤人了几句,觉得应该找点事情干,于是便溜达着去了中书省衙门,因为他老爹柳安国就在此处办公,钦宗大老远把几位藩王召回京城,到底都商量了些什么,柳逸玄也想打听打听。
绕过了几条回廊,柳逸玄便进了中书省,此时的柳安国正坐在书桌旁阅读各地送来的官文和奏折,中书省的官员大部分也是柳安国的门生,对柳逸玄也都认识,一位正在昏睡的官员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急忙从睡梦中醒来。定睛一看并不是皇帝突击检查公务,而是柳家的公子来找爹,也就没当回事,继续拖着脑袋昏睡。
柳逸玄走到老爹身边。轻声叫了一声父亲。那柳安国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儿子,便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柳逸玄笑道:“没什么事,秦驸马今天告假,我来宫中当值的,一时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您!”
“哦,是这样啊,这皇宫里规矩多,你可不能随意走动。”又说道:“昨日宴会之后,太后还跟我说起你和灵儿的婚事。眼看十月初六就快到了,我这边事情又多,你也应该帮你母亲张罗一下,别让你母亲太过操劳了!”
“是,孩儿记下了。”柳逸玄乖乖答应着。又问道:“父亲,圣上召几位王爷进京到底是为了什么呀?是不是打算要跟金人决一死战了?”
柳安国知道儿子平日总爱关心时局,也知道他对时局往往有新的看法,而自己作为一国宰相,自然愿意听听儿子见解,也好扩宽思路,有个参谋。于是便放下手中的奏折,拿起放在旁边的一盏瓷杯,将杯内泡好的茶水抿了一口,说道:“此次圣上召四位王爷进京,的确是来商议军情的,最近朝中事务繁杂。大臣们又都意见不合,圣上怕朝一时忙不过来耽误了大事,就让几位藩王进京共同理政。
此外,圣上吸取上次京城被围而无人救驾的教训,又将天下兵马分为四部。交给四位藩王统领,如若金人再次南下,各位藩王可自行调兵前来救驾。”
柳逸玄听了这话,觉得钦宗还是有些想法的,上次京城被围,周边的郡王和节度使都不敢前来救驾,幸亏京城军民团结御敌,才得以保全京师。钦宗知道各地郡王和节度使虽是些有功之臣,但跟自己毕竟疏远,如若把调兵权交给自己的亲兄弟们,若是京城再遇危难,这些兄弟们必然会来救驾,即便不是来救自己,也应该救他们的父亲和母亲,毕竟各位王爷与自己都是徽宗的儿子,若见父兄有难而不救援,便是不忠不孝,那么这些王爷也就没脸面见天下人了。
“哦?真看不出来啊,圣上还能有这种心思,不知这天下兵马是怎么个分法?”
柳安国道:“四王之中,肃王年长,圣上将关西巴蜀的兵马交与他统领,景王封在江南,圣上便把荆襄和江南的兵马交与他统领,又让济王统领山东的兵马,让康王统领京畿和中原的兵马。此外,圣上又赐给了几位王爷调兵的图符,一旦京城有变,几位王爷可自行调兵前来救驾。”
柳逸玄听后,暗自点了点头,觉得钦宗并非无能之人,就是性格太过柔软,身上少了一股与敌人决战的狠劲,以大宋此时的国力,只要同仇敌忾与金人决一死战,胜算的把握还是有的,只可惜他年纪太轻,根本镇不住朝中的那些大臣,一时摇摆不定,才落得今天的这种被动。
“嗯,这办法看似不错,可就怕这几位王爷得了兵权之后,各自有自己的心思, 万一到时他们隔岸观火 作壁上观,那又该如何?……”
“玄儿!”柳安国听到儿子越说越离谱,连忙厉声制止道:“这种话岂能乱说?若被别人听去了,岂不是又要惹祸!”
柳逸玄自知失言,吐了一下舌头,不敢再说下去,他见老爹这般生气,又笑嘻嘻的劝慰道:“都是孩儿不好,父亲不要生气了,孩儿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万一被我说中,那圣上岂不是亏大了!”
柳安国自然明白儿子的意思,其实他内心也有这种担心,去年太上皇临危退位,慌忙把皇位传给了钦宗赵桓,各地的王爷虽然没有敢明言反对的,但他们心中多少有些不服,钦宗是做了多年的太子,但他才华不及肃王赵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