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静山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因为马集镇那位樵夫,便是他所派出的三十名探子之中的一名,所以东皇剑的事情,他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但他还是连连点头,道:“不错,熊大侠说得甚是。”
忽然门外有人禀报,道:“少爷,酒席已准备妥当了。”
柳静山忙道:“好好好,妥当了便赶紧送上来,只顾着说话了,咱们柳府的大恩人怕是早已饿了。”
柳静远道:“是是是,反正我是早已饿得肚子要叫了。”
柳静山笑道:“快快送上来便是了。”
片刻之间,美味佳肴便摆满了一大桌子,六十余道菜,每一道都做得美味可口,即便是十个人都能够吃得肚子溜圆,但柳静山却说是专为熊倜准备的,并连连为他斟酒送菜。
熊倜自然不会太过放松警惕,但他觉柳氏兄弟二人并非心怀不轨,因为每一道菜,每一壶酒,他们都要亲自品尝,并连连称赞味道不错。
再后来柳氏双雄的老父亲柳大员外,还亲自出来为熊倜斟酒,并在席间作陪了片刻,口口声声称赞熊倜为大恩人。
柳氏兄弟也不断的为柳大员外夹菜,六十道菜,几乎每一道柳大员外都尝过一小口,所以酒菜里绝不会下毒。
柳大员外年事已高,片刻之后便告罪离席。
眼见着柳氏兄弟送走颤微微的柳大员外,熊倜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悲伤之意袭上心头。
熊倜几经周折,终于查出自己的身世,也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火凤凰熊铁山,但鄱阳湖复水峰早已变成一片废墟,他这个浪子心目中的家依旧不存在。
即便是火凤凰熊铁山依旧健在,复水峰火神派总舵依旧存在,那个地方难道便是他的家?即便是他的同父异母兄弟熊倘能够容得他,难道傅嫣儿也会容得他?
家,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容身之所,而是一个有爱,有亲情,有牵挂,有包容的地方。
熊倜从未拥有过如此一个地方,如今等待他的是死是活,也尚未可知,他怎会还有其他奢望?
一个人若是到了毫无牵挂,并对未来毫无希望的境地,便也不会有所顾忌,若是无所顾忌,便不会再有令他恐惧的事情。
熊倜此刻突然觉得,他自己已毫无牵挂,他体内拘魂散的毒性也随时都有可能逆经脉而上,他的生命便随时都会突然失去,所以此刻已没有令他恐惧的事情。
黑月与麻雀儿想必已于桃花小肆安排妥当,夏芸也早已负气离开,今生今世恐难再见,所以他已无所顾忌,无所畏惧。
哪怕是死,对他来说也并不算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被人毒死,被人杀死,或者突然体内毒性逆转,经脉爆裂而死,又有何区别?对于如此一个人来说,也算不上恐惧,因为生,或者死,对于如此一个人又有何分别?
若是如此一个人,在临死之前突然得到别人的无比尊敬,被人奉为大恩人,也不失为一件意外的惊喜。
哪怕“别人”尊敬他,实是另有居心,甚至是为了利用他,那又有何关系?
柳静山柳静远兄弟二人送走了柳大员外,又回头向熊倜连连敬酒,毕恭毕敬,并表示要留熊倜在双柳镇柳府养伤,熊倜几番推辞,怎奈他们兄弟二人情意难却,于是便答应留下来小住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