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脆声轻叱自萧锦棠身后响起:“这样的劣马也敢牵出来让陛下亲乘?马房当差是做什么吃的?”
萧锦棠听得这熟悉的声音连忙回首,他只见着楚清和牵着一匹通身墨黑的烈龙驹而来。那烈龙驹年岁尚小,然峰耳尖翘,肢长骨坚皮毛油亮,火光点映在它身上,竟能似能泛反出深紫色的流光。面对兵铁列阵,它甩着头颅打了个响鼻,傲烈脾性由此可见一斑。不过它委实可有资本自傲这匹烈龙驹的血统极其纯正优良,不过两岁多的年纪,身形体量都与寻常成年马匹并无一二,若待成年,想来定是一匹不可多得的神骏。而此时若有资深马商见得此马,定会出以万金买下,像这般品相血统的好马,便是放在北燕也是要好生留下作军马配种的。
“这匹马是我年前在北燕神女湖时套的小野马驹,我也驯了些时日。今年父亲回来述职时一并带回养在眠龙山,又让军中最好的驯马师养着。本想再养些时候,等过些日子你生辰那天送与你,这正好撞了巧。”楚清和牵着马走到萧锦棠身侧低声开口解释,她说着抬手轻柔的抚顺着黑马的侧颈,眼中流露出萧锦棠从未见过的温柔:“本想跟哥哥教会你骑马再送的……不过今日也不差,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如何驭马么?只要你不怕它,把它当做你的朋友。马儿其实比人更忠诚,因为在战场上,你们生死相依,它是唯一不会背叛你的。”
萧锦棠闻言心下一动,只觉一股暖流自心底流淌自四肢百骸。他看着楚清和的侧颜,一贯冷冽的眼神顿时柔如春水,只可惜楚清和专心安抚着马并未注意到他的目光。
“记得,你当时说不要怕它就好。”萧锦棠柔声道,他自是记得楚清和曾与自己闲聊时说过的驭马诀窍。楚清和见得萧锦棠说的不错,清浅一笑便将马缰交到萧锦棠手中:“别怕就行,你先摸摸它。”
萧锦棠有些紧张,可背后是整备好的军士,他若是连马都上不去,可不是丢尽了颜面?但不想他刚一接过缰绳,这匹烈马便不耐的撂起后蹄,萧锦棠下意识的看向楚清和求助,却不想楚清和却抱着手对他点了点头。萧锦棠明白楚清和的用意,只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去学着她的样子去抚摸马颈。可不想这匹马还是抗拒,竟是左右摆着头不愿让萧锦棠抚摸。
楚清和依旧没有出手帮忙,她侧身从马鞍侧的囊袋里拿出一块干草料递给萧锦棠,示意萧锦棠紧拽缰绳。驭马驭人的道理十分相像,要的是恩威并施。
萧锦棠了悟楚清和的意思,他接过草料,小臂发力用力拽回马头,同时用掌心托着那块草料递到马嘴旁。起先这马还不愿吃,但被萧锦棠耐心的抚了会儿便逐渐放柔了性子。这时楚清和示意他翻身上马说若是马儿要甩人下来,就牢牢抓着马鬃趴在马背上……不过马儿倒是没有甩人,萧锦棠只能咬着牙忍着痛装作淡然,他不想丢了脸面,学着方才楚麟城那般洒然上马,然不曾想撕了胯。
只可惜打落牙齿还得和血吞,还好这马儿颇通人性,倒是没再给萧锦棠找罪受。楚清和看着马儿接受了萧锦棠,心下亦舒了口气:“这次我可不能与你们同行了,等你与哥哥下了朝,我就来找你们。”
萧锦棠点点头,抬手一扯缰绳,那马儿便自行走至阵前与楚麟城的坐骑相并。楚麟城见得萧锦棠的手紧抓着马缰,不由笑道:“别担心,一会儿踩稳马镫就好。我瞧这马儿颇为灵性,清和这丫头眼光当真不错。”他说着一顿,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萧锦棠:“对了,好马都要有个名字,有了名字才算认了主。比如我的马就叫明沧,清和那两匹一母同胞的马就叫驰月逐星,你打算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名字?萧锦棠愣了一愣,他倒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根本没想到楚清和竟会送自己这么好的一个礼物。他忽的想起初见时在北苑,楚清和说自己会驯马养马时的跳脱模样,那时他遥遥向她看去,只觉她飞扬得意的眉眼都是那般光彩夺目。她偷偷潜入太清殿,猝不及防的与自己四目相对,眼底盛酒,吐息轻柔微热,如吹醒早春桃花的风
“就叫青阳吧。”萧锦棠垂身抚了抚青阳颤动不已的耳朵,喜悦自心底散发:“青阳。”
“青阳开动,根以遂,膏润并爱,行毕逮……是个好名字,春临之意,百废待兴,也是个好兆头。”楚麟城眉峰一挑,似是没想到萧锦棠会起给一匹马起这样一个名字,他忽的想着若是以后萧锦棠有了其他的马,会不会给凑一组朱明白藏玄英春夏秋冬呢?
“是,革新上下,行乘春风。”萧锦棠唇畔翘起一线狡黠弧度,想着这个名字应该是只有自己明白的一语双关。他轻抖缰绳,青阳便轻掠的小跑起来,楚麟城见状连忙驭马跟上,他们身后,万马千军声势如山如海。
就在萧锦棠率军回京之时,兰府也在破晓临光之时行开大门。比起大部分辰时开门的府邸,亥时三刻闭门歇息卯时过半开门行膳读书是兰氏祖定的规矩。楚清和虽出身军武世家,但在京中时也受不了卯时起的作息,照她的话说,也只有兰氏的书呆子跟楚麟城这种苦行僧一般的武人才会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