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工部尚书崔邈长子、礼部郎中崔崇茂更是以文采见略风达于玉京,其不仅学识渊博,更是恪尽职守。出仕近十载,为我大周西魏两国启通商市互通邦交出力甚伟。依臣愚见,崔郎中担得起户部侍郎之职。”王谦之语罢回列,然朝臣皆垂首不敢妄加多言。他们倒不关心谁能继任这户部侍郎之职,而是在想谁担任户部侍郎后党派势力的变动,好为自己寻得一个更为稳定的靠山。
朝局从来变化无休,只有站对党派才能在这宣政殿中站稳脚跟。瞧瞧现在,不过一年时间这朝中风水便轮转一圈儿。灵帝之时,王谦之虽为中书令,却在朝上从不与兰卿睿相争。可谁知新皇登基穆后手握垂帘听政之权,一时之间穆氏一族鼎盛尊荣无限更盛兰氏,可不过眨眼之间便被陛下与楚氏逼的交出了兵权,连太后也被软禁起来。放在一年之前,谁又能料得退隐多年的定国大长公主竟会再度携势重归于朝呢?
如今兰氏势微,若是户部侍郎一职落入公主党手中,想来再过不久,这新朝又会回到昔年定国大长公主执政之时。然就在诸臣心下暗自揣测时,臣列之中的工部尚书崔邈的额头上却渗出涔涔冷汗。他的目光在王谦之与兰卿睿之间来回转圈儿,思忖半刻后缓步躬身而出肃礼拜于王谦之身侧,面上一派诚惶诚恐,好似连声音都在打着颤儿:
“启禀陛下:犬子不过略通于市井杂学,且时常口不择言闹出些荒诞之言流传出去,都是些令人茶余饭后闲谈的笑料罢了。承蒙中书大人谬赞,只是犬子年轻,尚且见识短浅,委实当不起中书大人举荐,更难担当户部侍郎此等重责啊!”
“崔大人何必替崔郎中自谦呢?”王谦之略略一笑,眉峰一挑:“臣身为中书令且又身为辅政之臣,上奏于陛下的奏折与报告自然皆与太师大人一同查阅审批。崔郎中无论是在吏部还是在礼部所负责的事情皆处理得当从未失职。且先帝在世时,崔郎中为辟周魏两国商市还亲自去西魏洽谈近一年,如此贤能勤恳之人,委实不该出仕近十年还不得升迁。我大周朝廷素来举贤启能,岂有让明珠蒙尘、让有才之人抱影空庐之理?”
崔邈听罢却是一个肃拜叩首下去,他以袖掩面,整张脸都在袍袖的遮掩下扭曲起来。他心道自己这是惹上了什么祸端,自己虽是兰党,但在朝却是地位稳固,加之儿子聪慧可担大任,他本是无可争的,就算兰氏势微陈思和出了事儿那也与自己无关。就算将来兰氏大厦将倾,他也有信心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投向另一党派。
可就算要换党支持,那也是密谋拜见逐渐脱离不能伤了颜面,毕竟这朝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王谦之这一手明抬赞赏分明是在拉拢自己。他是定国大长公主的女婿,他面对的是威名赫赫如今势力崛起如日中天的定国大长公主的拉拢!若换了私底下,自己可能赶着就往定国大长公主麾下贴去,毕竟这可是历经三朝的摄政公主,加之其孙女沈揽月未入宫闱便独得新帝宠爱,说不准便是将来的皇后。这般煊鼎如日的架势,又有谁能拒绝、谁敢拒绝呢?
但这份声势浩大的拉拢却恰恰触犯了官场为人的大忌——这哪儿有让人当庭表态的理儿啊?若是自己应下了定国大长公主的拉拢,那不就等于当场同兰卿睿撕破了脸?兰氏如今虽是势微,然崔邈却是看的透彻。萧锦棠并不是真正想要拔除兰氏,兰氏之所以能以开国世家绵延至今,不仅是因为出过三朝皇后,而是因为它本就是帝王用来制衡臣下的棋子。想当年定国大长公主外掌军权内掌朝政时,不也没能奈何得了兰氏么?
只要还存在这朝堂之上,那这风水轮流之间便无有定数。四大家族蒂固根深,其中三家均是开国世家,而崔氏却是怎么也比不过这等世家的。在他们眼里,自己亦不过是个棋子。棋手不会在意棋子的死活,但棋子自己会在意。只要今日自己应了这拉拢,那便是自绝后路!
崔邈思至此处,心下更是羡慕其姜叡今日的称病不出以避祸端。苍白的日光破云投入宣政殿中,像是一把闪着寒刃的刀,无形的将整齐的臣列劈裂成几块不规则的图形。崔邈只觉宣政殿的青砖地刺骨冷彻,他颤着身子,正欲咬牙回绝了王谦之的拉拢时,却听得年轻的皇帝朗声道:“王爱卿说的不错,崔郎中的政绩与折子孤也曾看过,着实是个能臣。崔爱卿教子有方,又何必过于自谦呢?你倒是自谦了,可却有无问过崔郎中的意愿呢?”
崔邈的喉头上下滚了滚,他听得萧锦棠亲自发话,心知自己是彻底没了选择的余地。臣列之中,崔崇茂听得萧锦棠点名忙出列肃礼跪下正要谢恩,可不想他方一跪下,兰卿睿却是铁青这一张脸执芴上前道:“启禀陛下,若说开通市场促进邦交又善于经商之能才,除却崔郎中,礼部还有一位姜云照姜郎中……臣记得,崔郎中虽负责开拓商市,但其中的市场调节,货品买卖的细项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