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巴蒂尔的时间表几乎就像锶原子光钟一样准,他每天九点起床,半小时做个人清洁工作与便溺,一刻钟用早餐,接下来他会在副手的陪伴下赌场里溜达两小时三刻钟,十二点半用午餐,半小时后重复一次上午的活动,不过这次只有三小时,四点钟他会回到自己的房间与办公室,花费两小时处理各类书面文件,六点钟吃晚餐,晚餐结束后他会一直待在房间里,除了少数会给他带来巨额收益与强有力支持的“好朋友”以外,他谁也不见,哪儿也不去——他的下属和客人经常会以自己见到肖恩.巴蒂尔的时间来判断自己在天堂宫赌场主人心里的位置,一般而言,时间越晚,就代表你越得他的看重——但在此需要说明的是,这个时间通常都是由肖恩.巴蒂尔自己约定而非客人主动提出。
绿眼睛的副手在得到巴蒂尔的肯定答复后可真是有点儿惊讶,巴蒂尔是个聪明、开朗、某些时候还非常温和的人,但他同样也非常的傲慢和刚愎自用,在副手的印象中,只有寥寥几个人才能如此随意地为肖恩.巴蒂尔做出决定,这份名单上,并没有安东尼.霍普金斯的名字。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表现的更为恭谨,下午四点种,服务人员送来了一柜子的衣物,从里到外,从内裤到常礼服的丝帕和晚礼服的领结,被精心熨烫整理完毕的它们被整整齐齐地悬挂在壁橱里,叠放在抽屉中,柔软光洁的棉布与绸缎在午后的阳光里泛着珍珠般的光,还有鞋子,鳄鱼皮、羊皮与牛皮,黑色和白色的,亚光与亮光的。镂空的,有鞋带和无系带的,后者多半的是为别西卜和撒沙平时穿着而预备的。
别西卜提起一双白色的羊羔皮鞋子,它非常宽松而柔软,鞋面上装饰着一个镀金的锚链,他试了试,发现尺寸恰好,不紧也不松。他又试着穿上了一件法式衬衫(这种衬衫是搭配正装用的,裁剪贴身),男孩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我说。”他向撒沙展示自己的新鞋子:“我们的尺码?”
“嗯,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撒沙说:“进来的时候我就发觉了。走道那儿有个感应型的人体三维扫描仪,嗯,好像是二零零七年产的那款。它甚至能记录下你屁股上的一个小疖子,鞋子和衣服的大小尺寸当然不在话下。”
别西卜的脸色变得非常微妙,他皱着眉。思考了两秒钟,然后看到撒沙扭过头去,混蛋,他笑了!发觉自己被戏弄了的男孩扑过去拽倒了自己的朋友,他们就像两只已经尝过了血腥的小猎豹那样半真半假地扭打在一起,别西卜比撒沙高大些。但要论起如何控制与钳制他人,受“食尸鬼”亲自指导的撒沙.霍普金斯必然胜他一筹。一边扣着衬衫纽扣,一边往后退了两步的霍普金斯医生几乎是遐意地看着这两只小野兽闷声不吭地从屋子的那头翻到屋子的这头。最后撒沙抬起手来表示投降,倒不是他争不过别西卜,说到底,这件事儿还是他起的头。气喘吁吁的别西卜用拳头顶了顶他的面颊作为惩罚。
“好了,孩子们。到此为止,”霍普金斯医生说。他已经打理好了一身行头,浅灰色的常礼服,黑白两色的雅致皮鞋,鞋面上有镂空小孔组成的卷草纹图案,头发往后梳,油光水滑,他戴上了一只系带子的单片眼镜:“给你们十分钟。”他看了看手表。
“我们也得那样?”别西卜搂住了撒沙的脖子,小声地说,霍普金斯医生纹丝不乱的头发让他深感敬畏。
“不,不那样,但也不这样。”撒沙抓了抓别西卜的头发,别西卜的头发是带有自然卷度的,刚才的一番戏耍般的搏斗让它们变成了乱蓬蓬的一窝,撒沙先从地毯上爬起来,然后伸手拉起别西卜。
孩子们的动作很快,别西卜在浴室里蘸着水,用了半分钟梳好了自己的头发,在这段时间里,撒沙给他拿出了与鞋子相配的衣服——那件衬衫当然是不可能再穿的了,两个男孩也无需如霍普金斯那样衣冠楚楚,他们只要穿上宽松的衬衫和长裤就行——他们毕竟还未成年呢。
“我可真不习惯穿白的。”别西卜抱怨道:“感觉很奇怪,撒沙,我敢发誓,我就算结婚的时候也不会穿得这样……”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娘娘腔。”实际上他是想说自己会不会看上去就像是个卖屁股的,但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相信我,你仍然威风的如同一头狮子。”
“白化的?”别西卜做了个鬼脸,“我感觉更糟糕了。”他看看小霍普金斯:“我比较喜欢你身上的那套。”全黑色,从衬衫到长裤,还有鞋子:“我可以换鞋子。”
“万一停电,我怕会找不到你。”前面的三星期里,别西卜几乎天天都泡在泳池或是海里游泳,被橄榄球防护服闷捂发白的皮肤没多久就重新变回了腌橄榄的颜色。
别西卜耸耸肩,看在时间的份上,他想,而且撒沙.霍普金斯的穿着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看起来就像是个黑衣游行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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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巴蒂尔并未如其他赌场主人那样在拉斯维加斯的外围,也就是在住宅区里挑选或是自行建造一所称心如意的宅邸居住,他的家位于天堂宫酒店的七层,酒店的一到六层都是他的赌场,他就像是一条从不离开洞穴的巨龙,牢牢地盘踞在自己的财宝上面。
酒店的九部电梯里,只有一部才能通往七层,而且需要密码和巴蒂尔的亲口允许,电椅的七层入口不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