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二岁正是活泼跳脱,爱玩爱笑的年纪,范岁祯一开始还有些拘谨胆怯,但见薰然、茹然语气亲和,芷然性子随性,都是些好相处的同龄人,渐渐地也就放开,几人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聊了一会,芷然许是觉得闷了,便提议四人玩五木戏。
“何为五木戏?”岁祯好奇不解。
芷然惊讶问道:“妹妹没有玩过?”
岁祯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低声说道:“别说玩过,听也不曾听过。”
“那妹妹平日里都在家中玩些什么?”芷然问道。
岁祯的头低得更低了,说道:“阿娘平日里都不让我出闺房,所以除了做些女红,识几个字便无其它事可做。”
芷然一听,脱口说道:“那岂不是闷坏了?”
岁祯沉默不言,薰然连忙说道:“五木戏不过是洛城小娘子间流行的一种小玩意,妹妹不知道实属正常。”说着,就给芷然使眼色。
芷然心领神会,姐姐这是不愿岁祯感到难堪,这才将时下最流行的五木戏说成只是洛城流行的活动。
冲着姐姐吐了吐舌头,芷然接话道:“就是就是,妹妹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不是洛城的人都不知道,妹妹想玩吗?一学就会。”
岁祯听了,这才抬起头,眼帘扑扇扑扇,带着一丝兴奋说道:“我想玩,真得是一学就会吗?”
薰然、芷然、茹然用力点点头。
春柳抱来装着五木戏的匣子,取出里面三百六十枚棋子和五枚两面白两面黑的木骰子。
这五木戏属于博戏,逢年过节家中姐妹兄弟姐妹齐聚时,周氏、曾氏、乔氏还有薰然的四婶方氏会一起掷五木,行樗蒲,同时拿些小彩头。薰然、芷然他们耳濡目染的,慢慢也会了,平日里闲来无事,便拿些绣帕、绢花的押注玩。
今个,岁祯第一次玩,便没要彩头,只是论个输赢,打发时间。
五木戏主要靠运气,依骰取彩,依彩打敌方之马,救己方之马,但运气之外也是要技巧和心思,薰然发现,岁祯虽然初学,却很聪明,几番下来,已摸清里头的门门道道,玩得十分顺手,四人之中,她没有垫底,芷然倒是显出了败像。
“早知阿祯妹妹学得如此快,我们就该下点彩头,到三姐那赢点好处。”茹然见芷然败局已定,急得搔头挠耳的,样子有趣,不由地掩唇嗤嗤地笑着。
“我只是运气好罢了,哪还能要什么彩头。”岁祯初次上门,来之前父亲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说要有规矩,有休养,不可贪嘴多话,不可贪玩好胜,刚刚她已经因为酪浆之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幸好这叶家姐妹都不是难相处的,不然被笑话了去,父亲非责怪她不可。现在,要是再因游戏惹恼了芷然,那她可就不敢去见父亲了。
芷然听了,则瞪了茹然一眼,嘟嘴道:“我不过是一时走神罢了。不玩了不玩了!”说着,就把棋子儿扔了一地。
茹然笑得更厉害了。
薰然笑着对岁祯道:“我们几个姐妹打闹惯了,妹妹别见笑。若是妹妹觉得无趣,我们可换别的游戏。”
岁祯笑道:“怎么会呢,我觉得和姐姐们在一起可有趣了,幸好这次我求了父亲带我来洛城,才知道还有这些个好玩的东西。”
“妹妹在长阳真得只在家中,不出门吗?”薰然问道。
“一般就在家中,偶尔会到外祖父那。”岁祯答道。
薰然问道:“妹妹外祖家也在长阳?”
岁祯回道:“恩,外祖家以制香为业,与姐姐家也是故交呢。”
薰然一惊,脱口问道:“妹妹说得难道是长阳制香世家徐家?”
岁祯笑着点点头。
薰然暗想,范家竟然和长阳徐家是这样近的关系,父亲知晓吗?转念一想,这样在明面上的关系,父亲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么,这次范家来这拜访到底意欲何为呢?是因为徐家的关系,来混个脸熟,还是,有其它的目的。
想起前世范家所做的一切,以及这一世发现贡品之事可能和徐家有关,薰然不禁眉头拧成“川”字,神情变得清冷。
“姐姐,我说错话了吗?”岁祯有些害怕地看着薰然忽然变幻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让她感到不快。可是,她刚刚好像并没有说什么呀。
芷然和茹然也有些奇怪地看着薰然,芷然更是用手推了她一下,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薰然回过神来,看着众人惊讶的脸色,勉强一笑:“没事,我是在想,还有哪些有趣的游戏可以教于妹妹带回长阳去。”说着,她的视线重新回到岁祯脸上,停留了一会,似乎看到了什么,不由温和笑道:“妹妹的颈项间似乎有几个疤印,是痘印吗?”
岁祯松了口气,露出个释然的笑容,摸了摸脖子间的几个疤印道:“是前些日子出了疹子,痒得很,我忍不住用手挠了,没想就留了印。”顿了顿,岁祯不好意思道:“就是因为出了疹子,我们才晚了几日前来拜访,按阿爷的意思,一到洛城安定下来就该来拜访的。”
茹然关切问道:“那可有找大夫看了,可是因为水土不服?”
岁祯道:“大夫说许是对什么东西不适应,用药水洗了就好。只是这疤印一时消不去。”
薰然仔细瞧了瞧,说道:“妹妹若信得过我,我这倒有阿爷为我调制的祛疤香膏,妹妹可以一试。”
岁祯欣喜说道:“真得?”说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