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善若下意识到拢了拢头发,抿了抿嘴唇,又将微微有些发皱了的裙摆抻抻直,这才屈了手指要去扣那院门。
可是手还没碰到门,便凝住了。
庄善若没由来地觉得有一丝的奥热,鼻子尖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等会儿见了伍大娘要说什么,若是伍彪在家又该怎么处?
正在踌躇间,突然院门自己“吱呀”一声打开了,庄善若唬了一大跳,赶紧后退了几步。
只见伍大娘低了头刚从里面跨出半只脚,冷不防看到门口的庄善若,顿时又惊又喜:“呦,善若!”
“伍姨!”庄善若真心实意地笑了,本来觉得伍大娘亲切,现在就更觉亲密了。可是这亲密里又带了丝忸怩,倒不似以前那么落落大方。因为一想到伍大娘可能要成为自己的婆婆,庄善若在她面前总觉得有些束手束脚;而且,也还不知道伍大娘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又有些惶恐不安。
“到门口了怎么也不进来?”伍大娘一贯慈爱的笑容,可眉宇间似乎带了一丝忧虑之色。
“刚到,正想敲门来着,没想到伍姨倒是先给我开门了。”
“呦,那真是巧了!”伍大娘将庄善若往院子里迎,又探出头看了看外面。
庄善若会意,道:“伍姨,别看了,黑将军这趟没过来。一大早的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说呢,它可机灵着呢,哪有窝在后面不进来的?”伍大娘浮起淡淡的笑意,道,“你怎么不把它带过来,我给它存了好些肉骨头,它保准爱吃!”
“伍姨倒惦记它,我今天本没想着过来。”庄善若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临时起意,想起伍彪,不知不觉地晃到伍家的。
伍家的院子依旧是整洁明亮,廊下挂了几串红辣椒,几串玉米棒子,背阴处用一个竹匾晾了些黑木耳,红红黄黄的,看着就很是喜庆。
伍大娘看到庄善若留意到那些东西,笑道:“我每天闲着也没事干,就晒点辣椒玉米,还有上年你给的半麻袋的红薯,我都给拾掇干净了,搓成番薯丝儿,晾干了,放在粥里倒是香甜有味。你若是喜欢,也抓几把回去——阿彪倒是爱吃得很。”
庄善若听到伍大娘提到伍彪,心中一跳,神情便有些不自然起来。她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抓了把黑木耳,放在手里细细一看,晾得半干不湿的,恐怕还得晾上一阵子。
伍大娘道:“春天还不够暖和,这黑木耳长得慢,倒不像夏末秋初的时候那般肥厚,不过供给县城里也足够了。”
“嗯!”庄善若放下手里的黑木耳,又顺手将竹匾上的翻了翻。
院子里除了阳光的气息,还带了一股涩涩的药味,庄善若心中纳罕,却也不说什么,拍了拍手转过身来。
伍大娘正看着她笑,虽然在笑,可是眉头却皱在那里,似乎有什么心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庄善若定了定心神,问道:“伍大哥在家吗?”
这不问还好,这一问,伍大娘脸上的愁容又深了几分,抿紧了嘴巴,嘴角边露出深深的几道竖纹来。
庄善若心中一跳,莫非出什么事了?赶紧又问道:“伍大哥呢?”
“唉!”伍大娘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不,在房里歇着呢!”
庄善若松了口气。
冷不防伍大娘接了一句:“在床上躺了三天了还起不来,也不让我去请郎中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