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善若坐在一间偏厅里,等着百日宴上最风光的四姨太登场。一等不来,二等也不来,不由得有些心烦气躁起来。
那个带路的小丫鬟将庄善若引到这里,上了点茶水点心便不见人影了。
庄善若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偏厅。鸾喜生了小少爷得了宠后依旧住在这个偏僻的小院子里,说是爱这里的清净。自然这个小院子是被好好地精心拾掇过一番。就拿庄善若此时坐着的偏厅来说,虽说不大,可是每件家具都有讲究,就是连博古架上最不起眼的小摆设也是有出处有来历的。
小偏厅的另一头按了架紫檀木的屏风,和内室相通,估摸着是通到鸾喜住的正房里去。
小偏厅靠近院子的那一面开了一扇窗户,半支楞着,坐在庄善若的这个位置,略一偏偏头便能看到大半个院子。院子里有棵槐树长得枝繁叶茂的,带来一片浓荫,微风吹来,发出沙沙的声响。
房里院外也不见半个人影,庄善若估摸着那些丫鬟婆子趁着今儿办喜事,也都偷个懒也不知凑到哪里喝酒去了。
槐树的浓荫慢慢地移到窗户上,在那洁白的窗纸上落下斑驳的影子,倒是销去了几分初夏的暑气。
手边的茶早就凉透了,整个院子像是睡过去了般,没有一点生气。
庄善若走又走不得,只得百无聊赖地盯了那窗户上随风变换的影子出神。一边留心着那架紫檀木屏风后面的动静。
……
即便是许陈氏要庄善若安心在家里给许念祖做针线,可庄善若终究是不放心,隔日还是抽空去了趟伍家。
待她敲开伍家的院门。看到伍大娘与平日无异的热情的笑脸的时候,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突然就落到了实处——事情也许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糟糕。
“善若,快进来,快进来!”伍大娘关院门的时候朝外头下意识地张望了一眼,“就你一个?”
“黑将军也不知道去哪儿撒欢去了……”
“我是说春娇这闺女,昨儿没过来,今儿都过了晌午了也没来。( 千千)”伍大娘很有几分怅怅然。
庄善若知道自己会错了意。笑容里便有了几分尴尬:“我这几日家里有些事,也没顾得上去看她。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占着手出不来呢!”
“她能有什么事?”伍大娘迎上庄善若惊诧的目光,赶紧道,“昨儿我和她婶子碰了个面,说是家里也没什么事干。在绣帕子打发时间呢!”
“嗯!”庄善若点点头,伍彪没受伤之前,她倒是闲来带了针线活去刘存柱家陪着春娇一起做,她也没放在心上,朝伍彪的房间一瞥,“伍大哥今儿怎么样?”
“好着呢,直嚷嚷着要下地!”伍大娘脸上带了抹责怪的笑,道,“昨儿小六子回去了。临走的时候阿彪还让他山上砍了段枣木,做成了根拐杖,吵吵嚷嚷地要下地走走呢!”
“那怎么成?都还没过十五日呢!”
“我也是这话呢!”伍大娘眼中闪过丝狡黠。“我趁着阿彪没留意,偷偷地将那根枣木拐杖藏到了厨房里。哼,这回他可得老老实实地躺足了一个月才能下地!”
庄善若笑道:“我去看看伍大哥。”终究还是不放心,他们俩的事到底有没有和伍大娘摊牌?
“唉,春娇也不知道是不是臊着了,不好意思上我们家来了?”伍大娘嘴里兀自念叨着。
庄善若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得收住了自己的脚步:“伍姨,什么臊不臊的?”
伍大娘含了一丝诡秘的笑。飞快地朝伍彪的房间看了一眼,冲着庄善若招招手,压低声音道:“瞧,这事我也没个人商量,也就只能和你说说了,再说了你又和春娇两个要好。我倒也想问问你的主意。”
庄善若狐疑地被伍大娘拉到了墙角,晌午的太阳正金灿灿地落到了她特意换了的一条湖蓝的裙子上,就像是湖面上潋滟着的柔光。
“春娇那婶子也是个操心的。”伍大娘脸上压抑着说不出来的喜色,“之前她特意过来问了阿彪的生辰八字……”
庄善若心里一抖,声音也变得颤颤巍巍的:“生辰八字?”
“嗯!”伍大娘没留意,继续说道,“你和小六子从县城回来那日她过来回了个话,你猜怎么的?”
太阳的金光连成一片,庄善若眼前全是亮亮的光斑:“怎么说?”怪不得那晚天不算太晚刘存柱家的就上伍家来接春娇回去,临走前还看了伍彪好几眼,原来是这个缘故呢!
“大吉大利,可没有再比他们两个更合适的了!”伍大娘抚掌叹道,“我就说嘛,他们两个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庄善若一颗心沉沉往下坠,她强笑道:“那是好事!”
“可是你猜阿彪那小子怎么说?”伍大娘气得牙痒痒。
“怎么说?”庄善若机械地应答着。
“嗐,阿彪只说将春娇当妹妹,从来没起过别的心思,让我别起这个糊涂念头,没的耽误了人家!”
“是吗?”
“怎么就是糊涂念头呢?我看春娇隐隐约约也有这个心思,要不然她这两天怎么就不来了呢?可不就是她婶子回去和她说了一嘴,年轻,脸皮子又薄,可不就臊得不肯上门了!”
“伍大哥不愿意?”庄善若又问。
“斩钉截铁的不愿意,你说他戆不戆?”伍大娘恨铁不成钢,“又说心里有了中意的……”
“他说了?”庄善若一惊,赶紧问。
“这话我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一说到让他